周瑞琴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一见丈夫,更来气了,把钥匙一扔,“嘭”地一声:
“一回家就耷拉个脸,耷给谁看!”
江向阳梗着脖子喊了句“爸”,江卫东无声点点头,卷起报纸回屋去了。
“活着的时候是个棺材脸,现在死了,还是个棺材脸。”周瑞琴把菜丢到桌子上,冲里屋嚷嚷,“回来坐半天了,不知道煮饭的吗!”
“我来我来妈,我来。”江向阳迅速把保温桶放下,连忙掐住大战苗头。
以前他爸出门跑车,十天半个月回不来都是常态,全靠妈妈一个人操持家务,江向阳也会跟着分担,但架不住琴姐心里有气,一见丈夫,那就忍不住想吵架。
江向阳小时候不理解,不懂为什么父母一见面就要吵,但后来慢慢大了,他也懂了。
其实妈妈也不是真的想闹,只是希望丈夫在外赚钱之余,也能多关心关心家里情况,对她、对儿子,能问句冷暖。
可江卫东却是典型的中国式父亲,不善言辞,明明很爱儿子,也很心疼妻子,但就是不会表达。
他出远门,会记得给儿子带模型带拼图,听搭班的徒弟随便提了嘴给女朋友买面霜,他也会记在心里,拿了工资就让人家给他捎一套,带回家给妻子用。
直至后来,江向阳就算搬进廉租房,看遍居民楼里的吵吵闹闹,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每个家庭或许都有自己的一套运行模式,只要伴侣不离心,长辈不离德,怎么样都是独特的,都是具有意义的。
江向阳有些感概,而周瑞琴一见儿子正在刷的空桶,忽然脸色一缓,笑呵呵地凑过来:
“人醒了?”
“醒了。”
“状态怎么样?现在能下地了吗?”
“妈。”江向阳有些无奈,“人家刚下手术台,能喝你两口汤都算不错了,还下地,你当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治完即走啊?”
“华佗不是有号吗?没挂上啊?”
江向阳彻底语塞,只埋着头,默不作声继续刷自己的碗。
周瑞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
“那你请人家来家里吃饭了吗?”
“没有。”
“傻儿子!”周瑞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桶,三下五除二涮了个干净,“你请啊!你不请我怎么见!”
“妈……”江向阳擦擦手,实在有些头疼地,“我们真是朋友。”
“我又没说你们不是朋友。”
“……不急。”
周瑞琴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儿子,“你不急我急!明天,明天赶紧请人,听见没有。”
“是是是。”
他现在是真有点犯难了,本来请时不悔来吃个饭,挺正常的,也该请,但看见自己老妈这样子……
周瑞琴心满意足地翻着菜谱,起初还问点人家喜欢吃什么,喜欢汤还是喜欢炒菜,慢慢就演变成了:
“阳阳,那孩子多大年纪了?”
“他在哪儿工作啊?”
“稳不稳定?收入怎么样?”
“家里几个兄弟几个姐妹?下来了几个?”
“你到时候要上去了,他能跟你一起走不?不会要阴阳恋吧……”
“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我跟你爸还有点存款,到时候都给你备上,咱不能寒碜知道吧。”
“他父母投胎没?要是真喜欢人家,你就穿好看点,改天去请两老一起过来吃顿饭。”
“说话一定要有礼貌,要请,如果到时候家里坐不下,那个酆都大饭店,你张姨有人脉,我提前去订个包间的,咱们都坐下来好好聊聊……”
江向阳叹了口气,两眼望天。
……
病房内。
范无咎正在作近几日的工作总结,时不悔越听,眉头拧得越近。
半个小时的汇报下来,范无咎已经快汗流浃背了。
“大人,业火链已经加固第三次了,伽罗摩清醒次数越来越多。”
“其他几只鬼王呢?”
“尚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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