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唇被冻到发颤。
群山环抱,风雪飘摇。
他趴在地上,那火把正一点点的向他靠拢,那些曾对着和蔼露出笑容的人或恭敬的人,皆冷冷的望着他。
他们说,那是他的宿命。
祭台上,他的族人口中所念的咒术让他后背的骨头似被抽走再碾碎般的疼,在他的哀嚎里,那些声音越发的大,一天天,一年年。
神之后裔,用残留下来的上古神器造出了残缺的半神,丢入北域阵法中心,至此幽明神族不受束缚,可自行踏出北域。
唯独他自此不见山、不见月、不见风雪。
云霄的乾坤袋里除去了给他收拾的物品,还留有一张字条。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宁亦抬头,看到正与师绾绾一起跨进门的聂乘风。
微生宁亦算到了自己的机缘出现在了聂乘风身上,同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也知道了,为什么他的机缘会在他的身上。
聂乘风是魔神。
一只还未成为魔神的小怪物。
那道眼神格外的寒凉,聂乘风只是一眼就僵在原地,似是簌簌白雪落下,要把他冻死在风雪里。
“小师叔,你还好吗?”师绾绾小心翼翼的问。
宁亦的脸色很差,他摆了摆手,没说话。
如今山里的温度不算低,人的狐裘还裹在身上,低低敛眸,肤色如同透光的薄纸。
落枣居的结界被冲坏了,如今,谁也可以进来,宁亦是不太想见这两人的。
世间总会在百年或者千年、万年内存在大气运者,而如今,他的面前正正好出现了这么两位,无论结局是什么,他们都是被天道偏爱过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能让北域动荡的情况得到缓解,甚至是终结。
当然,也是他的转机。
小师叔神情恹恹,自始至终对于她的话只是点头或摇头,师绾绾也不再多待,临走的那一眼,一向粗枝大叶的她瞥见了宁亦领口处的雪白,那是一身的白衣。
师绾绾沉默了半晌,拉着聂九离开。
聂乘风看到了青年向他往下的轻微的一瞥,很轻且不动声色的。
一盏茶后,微生宁亦再次看到了聂乘风,少年看懂了眼神,又好似没懂。
不是所有的约都要去赴,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该去见。
例如他,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就没有必要去见。
可是他来了。
他来了。
“看见我,您很惊讶?”聂乘风问。
宁亦摇头,他只觉好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让你成为什么,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
“你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云霄?”
“我能让你变的更强,比任何人都要强。”宁亦说。
“你没有回应我。”聂乘风说。
“……”
在人的目光里,聂乘风没有感受到压迫,只有平静的倦怠,那种倦怠使得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异常的疲倦,像春雨打落在枝头,轰然掉地的白玉兰。
风雨过后,花残了一地。
他望着他,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聂乘风有一瞬的失神,他有一刻的想,倘若微生宁亦此刻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他怀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被大火炙烤,受千刀万剐。
很奇怪。
他该杀死他的,他会杀死他的,聂乘风一遍一遍的告诉着自己。
“桃花崖云霄的出现,你让他教我剑术,是想让我代替他,成为下一个只听你话的云霄是吗?”
被戳破心思,宁亦没有不好意思,他说:“有点吧。”
聂乘风诡异的有些愉悦,他想问为什么是他。
就听见宁亦接下的话:“可你到底不是他。”
云霄没有这么多话,也不会有过多的眼神,只听,只做,他该是意志坚定的,可他偏偏就死了。
微生宁亦至始至终都在做最坏的打算,他认为云霄扛不过这次天雷,的确,事实也如他所料,云霄死在了这里。
但在宁亦眼里,云霄至少还能撑过下一次的天雷,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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