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皇上已经开始防备所有与沈家有关的人。”
“想必陆呈辞早已料到这般局面,在与陆陵王交战时并未赶尽杀绝,只将叛军逼至边疆,他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此次虽未彻底铲除叛军,但此战确实重创了陆陵王的势力。陆呈辞这番手段,当真令人心惊又佩服。”
沈识因听得激动不已。
二哥又道:“更教人惊叹的是,陆呈辞在击退陆陵王后,竟特意绕道至边陲一座难攻不落的城池。此城匪患猖獗,盗寇盘踞,朝廷耗费十数年心力亦未能收复。谁知他甫一抵达,不过短短几日,便以雷霆之势横扫贼窝,斩其首领,一举夺回失地。”
“我料想陆呈辞此战必是筹谋已久,否则怎能如此迅捷地夺下城池,甚至将朝廷十余年的边陲之患连根拔除。如今他立下这等不世之功,只怕朝中格局将要生变。”
沈识因心口一热,眼底泛起湿意。不过短短数日,他竟在沙场上创下如此传奇。她还以为他遭遇不测,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仍蹙眉道:“可皇上素来忌惮亲王府,岂会坐视他们势力坐大?”
二哥回道:“陆亲王何等老谋深算?战报刚至京城,他便即刻率领文武百官入宫请功。这般收复河山的实绩,天下人皆看在眼里。纵使皇上心有芥蒂,明面上也不得不赏。更何况陆亲王早已将捷报传遍京城,此刻已是万民皆知,皇上连退避的余地都没有。”
沈识因心下稍安,却又另一重忧虑蔓上心头——不知陆呈辞如今可安好?那般惨烈的战事,他可曾受伤?
沈识因自得知消息后,便日日盼着陆呈辞回来。
这日天色沉黯,彤云如玄青锦帛低垂九霄。倏尔朔风卷地,竟催下今冬首场雪来。
初时碎霰簌簌,似玉屑碾冰洒落金瓯;俄而鹅毛翩跹,若瑶宫仙娥振袖散琼芳。
院中,沈识因正与母亲在院中为喜帖装匣,再过日便是姐姐沈书媛出阁之期,太师府早已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
不一会儿许夙阳便来了。养了近一月,他的身子爽利不少,人也精神了些。自伤病好转后,他便常往太师府跑,时而与沈识因争执怄气,时而又软语相哄。
沈识因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既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过分激怒,只这般拖着婚期。
因着姐姐出嫁,她亲自裁了红纸喜字,要贴在家中添些喜气。
好友云堂与其表哥也来帮忙,时下院里院外尽是欢声笑语。
沈识因踮脚往树上贴金箔剪的囍字,许夙阳在身后为她撑着伞,待院内贴完,她便出门去布置巷口处那棵老树。
她站在巷口,望着悠长巷陌,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前她还与陆呈辞在此并肩而行,时下整个巷子里只余那茫茫白雪了。
她拿了囍字先往墙壁上贴,许夙阳亦步亦趋跟着她,关心道:“识因,让我来贴吧,你都忙活半晌了。”
沈识因只摇头,他又道:“那我托着你的胳膊,省些力气。”
他说着便要扶她,却被她侧身避开了。
雪势渐沉,漫天琼花簌簌而落。
沈识因正抬手将一盏红灯笼系上枝头,忽闻身后有人轻唤:“沈识因。”
那声音穿过密雪,清泠如碎玉,惊破一地寂然。
她身形蓦地顿住,指尖微颤,缓缓回身望去,只见陆呈辞一袭白衣执伞而立,纷扬雪幕间,他身影如孤松覆雪,似寒玉生烟。
四目相对时,她眼底倏地泛起潮红。
陆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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