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时那帮亲戚——还有你爸妈的同事,表情一定和吃了屎一样吧?”
原本大逆不道的行径在季斜这么一问下忽然变得有些好笑,黎闲当时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别人的表情,但现在他却自动把季斜的形容套在了在场人士的脸上,灰暗的回忆就这样添了分荒谬的亮色。
“可能吧。”
黎闲向下讲述的语气不自觉轻松了几分:
“我掀开棺材后没有在里面看到遗体,反倒是整个棺材都放满了颜色不一的花,其中一个白色的花束中心摆着样东西,我下意识把它攥进了手心里,接着就被其他人从棺材边拽走了。”
“棺材里放着的,是一个u盘。”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母亲所说的,让他自己去“选择”。
如果他没有那么深的执念,那么重的疑虑,就不会选择去掀开棺材,秘密会随着这口棺材被一把火烧光,他也会逐渐回归到普通的生活。
但黎闲毫无悬念地选择了追求“真相”。
黎闲伸手比划了一下u盘的大小,这东西的形状、材质、结构已经烙在了他心里,想甩都甩不掉。
“我到家后就立刻把它连上了电脑,里面有不少文档,但都是损坏的状态,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在此之后我尝试了用各种方法去恢复这些文档,但没有一个成功我只能把这个问题搁置下来,先去考虑学业的问题。”
黎闲当时的状态其实并没有话语中这样轻描淡写,那段时间u盘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一有机会黎闲就会尝去恢复里面的文档,为此做了不下百十次努力,也联系不少专业人士,直到所有的可能性都尝试过后才勉强死心。
至于转而“考虑学业”,不是彻底死心后的放弃,而是无能为力后的逃避。
转去学校住宿、切断一切与“家”相关的联系,黎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强制转移注意力,否则脑子有一刻闲暇,就会去考虑那个在心里解不开的谜团。
“等上了大学u盘我也一直随身携带,有空就会对着那堆坏掉的文档发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这些东西的名称有些不对。”
“文档的命名看起来是系统默认出来的字母与数字组合,但中间却夹杂着几类特殊的符号,把无关字母排除后,每个损坏的文档都对应了一个摩斯密码。”
一开始得到这个线索时,黎闲的心中是十分激动的,但他很快便被泼了一盆冷水,在之后的日子里又连续被泼了无数盆。
他不知道这串密码的加密方式、加密层数、甚至不知道摩斯密码的排布顺序。
于是黎闲只能使用最古老且最笨拙的方法——依次去试。
这是个十分漫长、枯燥、且艰苦的过程,不仅仅是对脑力的折磨,也是对内心的折磨。
先按照一层加密的可能性去破译所有的排布顺序,得不到结果后再进到两层、三层
直到进行到第四层加密,黎闲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眼前有算漏的地方,而自己没有发现?可不可能他已经错过了答案,但自己却不知道?又或者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加密的摩斯密码,一切都是自己由于执念产生的错觉?
带着这样的纠结,黎闲终于在尝试五层加密时解出了答案。
而这些努力黎闲只字未提,只对季斜说出了结果:
“解密后的答案是一句英文——‘tobeornottobe’”
生存还是毁灭。
“解出这句话时,我记起来家里有一本莎士比亚戏剧集,于是特意请了假回家找到了那本书,书上只有这句台词被划了横线。”
父母都没有在书上做标记的习惯,所以这句话就是他们想要留给自己的信息。
“但这句话的指向还是太不明晰了,所以我把那本书,尤其是这句话所在的戏剧反复看了很多遍,最后在解出的那句英文里选择了后者。”
只有黎闲自己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像赌徒一样把自己的性命也押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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