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斜听过这句话后停止了对房间的打量,转身躺在了床上。
头顶的灯光亮的晃眼,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不动弹的黎闲,以为对方又在犯懒,于是问道:
“小祖宗,用我帮你关灯吗?”
黎闲听到这个称呼抗拒地踹了季斜一脚:
“不用。”
“你不打算睡觉?”
黎闲:“”
其实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黎闲就感觉到了。
他大概睡不着。
于是黎闲干脆绕过了这个话题,对季斜问道:
“你在接触到我爸时,有感觉到什么吗?”
季斜听到这个问题后,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被那个面无表情的老男人甩飞的情景,于是他有些不爽地撇了下嘴,接着才正色起来,认真回答道:
“就是虚拟的副本数据。”
包括那些带其他玩家回家的家长——季斜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并不是真人,而是被系统篡改了一部分记忆后投入副本的虚拟数据。
只不过黎闲父亲这串数据貌似并不是那么好糊弄。
听到这个答案黎闲沉默了下来,半晌后轻轻说道:
“把灯关了吧。”
房间暗下来后,黎闲闭上了眼睛,试图告诉自己他现在并没有身处家中,但越是这么刻意去暗示,反倒越让他没办法入睡。
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精神上就是吊着那么一口气无法放松,在副本中睡眠一向很好的黎闲此时总算感受到了其它玩家失眠的滋味。
得想个办法。
毕竟不知道要在这个副本待上多久,他总不能一直不睡觉。
思考这些问题时,黎闲全程都没有挪动身子,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没张开一下,可季斜偏偏出声问道:
“你睡不着?”
黎闲呼吸一顿,没想到这都能被季斜发现。
“嗯。”
他轻应了一声。
“之前就是因为睡不着,才不在家里住的。”
黎闲莫名觉得他今天对季斜说的私事有些多,无论是父母的去世也好,还是在家里的失眠也罢,他从来没有主动和任何人讲过。
但如今说出口时,这种坦诚却没让他感觉到难受,反而让他有了一种想要倾诉更多的冲动。
“我爸妈是在我上高中时,同一天去世的。”
季斜没说话,但黎闲知道对方在听。
于是他翻了个身,继续说道:
“当时亲戚给老师打了通电话,我接过后就听到他说我爸妈车祸去世了。”
黎闲眨眨眼睛,发现自己都快忘了当时究竟是什么心情——伤心?悲痛?难以置信?
好像都不是。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往事
车祸。
一个听起来像是完全由意外构成的词汇。
亲戚没有在电话中给黎闲讲述具体的事故经过,只是告知他一个地点后便挂断了电话,等黎闲匆匆赶到,对方又称二人的遗体已经被移交到了殡仪馆。
整个流程迅速得甚至堪称离奇——而黎闲全程都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因为未成年的身份,再加上还需要上学,无法参与进其中的任何事务。
明明送医、抢救、开具死亡证明、到尸体移交殡仪馆,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少,而亲戚竟然在这些全部完成后才打电话来告知自己情况。
既然是车祸,也一定会有责任认定书,以及后续的赔偿商议,但这些黎闲也全都没见到,甚至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他每次主动问及这件事,亲戚要么含糊搪塞过去,要么称他们也不清楚事情具体经过——这其中还有一个更怪异的情况,就是父母死后的绝大多数相关事务,都是由他们所在公司的同事代为处理的。
他几乎是带着无边的茫然与困惑出席了父母的葬礼。
那天到场的人很少,算上主持也不过寥寥十几人,父母两人的遗体共用一个棺材,棺材板是合上的,做完最后的仪式后就要被送去火化。
追悼会全程,黎闲就那么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方方正正的棺材,直到流程结束,亲属纷纷退场,棺材也要被推出门外时,他做了一个很出格的举动——
“我上去掀了自己爸妈的棺材板。”
黎闲平静地复述出了自己当时的行为。
倒不是出于想看自己父母最后一眼这种理由——虽然黎闲全程也确实没有亲眼看见过父母的遗体,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几天以来的困惑与违和感积压在心头,促使当时的黎闲做出了这个举动。
他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悄悄看了季斜一眼。
毕竟不管理由如何,他这个行为都十分的“惊世骇俗”。
可眼前这位邪神显然没有太高的常识与道德感,听到这句话后不仅面色如常,还插嘴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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