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先、先生,是、是您在敲门吗?”
即便他问的是“敲门”,但他其实很清楚,敲门虽然也会发出“咚咚”的声响,却是相对清脆的动静,因为回声产生在室外。
但他刚才听到的那声“咚咚”,简直沉郁到了极致,如同一个重度肺痨的患者,在猝然离世之前,从胸腔发出的最后一声咳嗽。
除此之外,面对他最新提出的问题,他的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仿佛刚刚的那声闷响,不过是他的错觉。
杨大叔再也忍不住了,他打算直接将手帕扯散,却再次听到了“咚咚”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响起的动静,不再是单独的一声,而是此起彼伏的“咚咚”。
它们似乎来自不同的方位,却都是无一例外的厚重,交叠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和谐,反而带来了几乎要凝结为实质的压抑感。
此时,杨大叔的手已经摸到了脑后的活结,只要轻轻一拽,他就能重新获得视野。
但他忽然没胆子这么做了。
战栗已经从他的指尖,传达到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站立不住了。
遍布在他身上的肿包,虽然奇迹般地停止了痒痛,却不约而同地转化为了另一种感受——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切割。
迥异于那种现代化的机械切割方式,他的感受更为人性化,或者说是“独具匠心”。
恍惚间,杨大叔在脑海里看到了一幅画面——
一个个拿着刀片的小人,取代了原本的肿包,正在一点点地将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上,轻而易举地划切下来,动作流畅而熟练,具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我……疯了吗?
杨大叔近乎绝望地想道。
与此同时,熟悉的痒意,也再度从他的鼻间传来,却不再是由内到外,而是由外到内。
仿佛有无数只蚂蚁,通过他的鼻道,钻进了他的大脑,开始愉快地啃噬了起来。
强烈的恐惧感,终于支使着杨大叔,扯下了蒙在他眼睛上的那条手帕。
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肿包依然是肿包,并没有产生任何异变,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他将手伸向了自己的鼻子。
这一次,结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明明已经将手指,最大程度地捅进了鼻孔,他却依然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本应该是让他感到释怀的结果,却在他撤出手指,不经意触碰到鼻翼的时候,彻底转变成了极致的惊悚。
他摸到他的皮肤表层下面,有无数个条状的物体,正在飞快地游动,它们一次次地形成了隆起,又一次次地瘪了下去。
杨大叔唰地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抬眼,开始观察四周,才发现天色,已然暗淡了很多。
太阳早已落山,只剩下微微的光亮,逸散在他的身边,勉强能够让他看清五米以内的物体。
即便如此,杨大叔依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
坟地。
不计其数的墓碑,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将他死死地围住,周围寸草不生,只有干枯到皲裂的灰白色泥土,如同尸体焚烧后的余烬。
一刻不停的“咚咚”声,似乎来自于土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埋藏在土下的棺材内部。
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杨大叔愣愣地将头垂下——
只见那条原本丝滑轻软的深棕色手帕,已经变成了一截腐败溃烂的木头,断裂的部分,并不平整。
因为他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东西,锋利的尖口,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手掌。
木屑陷入了他的血肉,他本应该立即进行清理,但他的目光,却被另一个东西所吸引。
他发现即使是手心,也已经遍布着那些黑色的条状物体,它们急速地在他的皮肤下移走,仿佛在剥离什么东西。
明明被木头割开的伤口,已经如此之深,却没有一滴血液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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