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和裴子濯很有默契地落在最后,徒步而行。
行至半路,北风吹得愈发?凄凉,纵使这风已在这里吹了千万年,其中的仍然留有不灭的血腥味儿。
沈恕望向风吹来的?方?向,见前方?山体高?千丈,只不过被一刀劈开,只剩下个插满剑的?斜面?,那便是剑冢。
尽管受了千百年风霜侵蚀,那几千把剑早已晦暗不明失了曾经的?风采,可这场面?实在恢宏又悲凉,宛如鲸落于?海,孤鹏入林,再次遇见仍让他荡魂摄魄。
当年近半数修士熬在不周山整整六个月,前赴后继地为伏诛君北宸而命丧于?此?,其中不乏许多渡劫期大能,更不乏许多门派全族殆尽。
当年之震撼,于?今日?也只剩下了一句慨叹,浩劫面?前,众生平等?,多么厉害的?修士最终都会泯灭于?时间之河。
沈恕收回目光,心里短暂地空落落的?,他摸了摸鼻子,抬眼跟着前面?的?人继续爬山。
他们是为了避嫌,所以走得很慢,落在了后面?不足为奇。可他前面?哪个身着紫衣的?瘦小修士,脚程竟也慢的?不像话,落在队尾不说,已是满头虚汗,气喘如牛。
沈恕难免多看了他几眼,这孩子究竟是哪家门派带来的??
他还未说话,身边的?裴子濯宛如他肚子里的?蛔虫,抬手指向那人佩剑,剑柄处一个镶着一颗红玛瑙,不正是沧阳派的?传承。
沈恕登时清醒了不少,在婵山詹天望相助颇多,却落得一身筋骨断裂,他可还欠着他们家少主的?人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那紫衣少年停下脚步,刚吸的?两口冷风,便咳得要将?肺吐了出来,满脸胀的?紫红,双膝一软,似要倒地晕厥。
沈恕的?手比脑子快,当即就把人牢牢托住。
那少年攀着他的?小臂,刚缓了片刻,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捏住了腕子,“你?这修为还未筑基,沧阳派是没人了吗?怎么把你?放进来送死?”
“时雨”攥着他的?腕子,将?那人拉直站立,而后急忙松手,好似多一秒都不愿意?挨着,“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后面?的?路更不用想了,你?不如打道回府。”
那少年攒了点力气,能勉强站直身体,但气短道:“是我……非要来的?,与师兄们……无关?。谢谢……谢谢你?们。”
还未筑基的?弟子,属于?门派边缘,平日?见掌门一面?都难,八成也认不出他们两只闲云野鹤。
沈恕松了松心,心想也算还个小人情,便抬手搭上那人肩,渡了一口仙气过去,“除邪祟不似平日?练习那般轻易,我不是在打你?退堂鼓,你?若是继续再往前走,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紫衣少年对着仙气很是受用,脸色逐渐回归正常,他感激道:“多谢这位道友,斩妖除魔是我修道之人的?本分,怎能因难而退。在下虽然修为不高?,但心诚志坚,愿以微薄之力,还天下太平。”
那人目光赤诚,语言坚定,道心纯一,如同这茫茫修界中一盏燃灯。
沈恕记不得自己已有多久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了,忍不住想亲近。他将?手中的?灵石攥化,渡了灵气捏成一张无事牌,塞给他道:“世间难寻志同道合之人,此?乃见面?薄礼,不知小兄弟姓名是何?”
那人推脱半天,被沈恕“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为由挡回,这才不胜感激地收下道:“在下姓谢,名元白,前辈唤我小谢即可。”
这二人一见如故,打得火热,留裴子濯在一旁好不孤单,他盯着谢元白眼里冒火,扯了扯沈恕的?袖子,想唤他回来。
可那人如遇挚友,聊的?万分投机,甚至于?沈恕已经问道,“你?们家少主也来了吗?他伤势如何了?”这种漏洞百出的?问题!
庆幸的?是哪个谢元白也是个傻的?,半点也听不出其中猫腻,满腔热情的?告诉他詹天望恢复的?不错,今日?也一同上山了。
就当沈恕即将?要答应跟着谢元白一起?去沧阳派看看詹天望之前那一瞬,裴子濯一个箭步上前,插/在二人之间,黑着脸抬手点开谢元白道:“我们今日?上山还有要事待办,就不送小谢兄弟了,祝你?旗开得胜。”
谢元白这傻子摸了摸头,这才恍然大悟道:“是我叨扰,感谢前辈相助,日?后有需要前辈随时来沧阳派找我。”
沈恕满眼不舍的?挥手告别,回首便看见“时雨”似笑非笑的?脸。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记起?来自己如今还披着停云真人的?皮呢,怎么能随便拉着一筑基期不到的?修士聊得忘乎所以,可不是闯祸了吗。
理?亏又心虚,沈恕矮下头,学着裴子濯那样?也挽上“时雨”的?手臂,露出一口白牙,悄声?道:“子濯,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太少了,命不该绝于?此?处。”
“所以你?就炼了个无事牌给他?你?还记不记得你?曾与我说过,要炼一套天灵根的?护具于?我?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护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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