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取来。
靠她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但现在有初年打配合,两人好歹也是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同僚,前些时日配药煮药练出来的默契还是在的。
下了斜坡,初年目不斜视地推着轮椅往侧殿的方向走,只是她似乎没注意到青石板路上多了些碎石瓦砾,直直碾了上去。
木轮被卡得一顿,坐在上头的人被颠簸得离开了椅面一瞬,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两边的扶手,宽大的袖子被风吹拂开来,漆黑的瑞兽破衣而出,咚的一声落在了离他脚边尚有一尺的地面上。
万籁无声,就连风声都在他耳边止息了。
宋明轩没有试图去捡,因为这样的距离,他压根儿碰不到,去捡无疑是自取其辱,所以他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指了指地上的卷轴。
“哎呀,初年你真是不小心,怎么把小公子的东西都掉出来了。”她口吻轻快地抱怨了一句,初年也顺着她说话:“那可真是抱歉,麻烦探秋帮忙了。”
“小事一桩。”
因为真的是小事一桩,她只需走过去,将那东西拿起来,然后送进宋明轩手里。整个过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哪怕在这里的是个三岁小儿也不会搞砸这么一件事。
但是宋明轩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少说也有十五岁的医女,纤细的指尖在画轴背面一滑,那原本系得极紧的束带也不知是如何被拨弄开来。
总之,他看见那卷画轴在平整的青石砖上铺陈开来,一低头便对上了那墨痕深浅的一顶花冠。
金花银珠玉流苏,碧玺翡翠红玛瑙,天下珍宝尽数融在了这顶花冠上。
再往下便是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着女子罗裙,却套着男子外衫,一手执竹笛,另一手却仗剑。
如此怪异的组合汇聚在一起,却意外地很是和谐。
那男子面容被一把从旁掷出的折扇扇面遮掩,只露出了一双细长的眉眼。
除此之外,四周还错落着丝绸、金银、宝珠,看得出来,这应当是一出戏的落幕。
楚袖的眼神长久地停顿在某一处,而后赶在宋明轩要暴起之前,她将画轴一点一点地卷了起来,重新塞回了宋明轩怀中。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结束,相反,只是个开端罢了。
是谁送了宋明轩这么一幅画,对方的意图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有待查考,但不是楚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宋明轩就得有人去询问一番,按身份来说,最为方便的是顾清修。
其实这也简单,只要她在顾清修面前提起,他就一定会去盘问,毕竟这画上的人物他再熟悉不过。
她跟着初年去了宋明轩居住的侧殿,顺带着蹭了一顿午饭后才慢慢踱步回了太子正殿。
路眠和顾清修依旧没有回来,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是以她也不打算在正殿中空耗时间,那里早有人等候。
她推门入殿,正对上那人手执一卷医书,纸笔铺开,旁边已然摞了一叠书写过的纸张。
“秦女官可是在找治离魂之症的法子?”
从暗室里出来用过饭食又将将沐浴一番换了新衣的秦韵柳点了点头,她并未擦干头发,水珠自发尾落下,浸湿了她肩背的衣衫,衬着她都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然而玄衣加身的女子眸光沉静,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她道:“你走之后不久李怀便醒了,我问了他一些细节,总觉得柳小姐身上病症应当并非是离魂之症,而是神魂失散、怔忡之症。”
秦韵柳用了一种文雅些的说法,若让楚袖来解释,那便是最为简单的三个字——失心疯。
失心疯涵盖的范围很广,但总归都是痴傻癫痫一类,最重要的是,很难治好。
楚袖不由得沉了面色,柳臻颜是个极好的姑娘,这失心疯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她不认为柳臻颜是个承受能力弱到被人当成推太子妃入水的凶手就会罹患失心疯的人,她得知镇北王有造反之意时也不过是恸哭几刻,在柳亭面前尚且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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