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爷这时发觉气氛蓦地凝住了,他不由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先摆一口暖锅,吃些汤,暖暖身子,郡王觉得如何?”
“好啊。”傅翊应声。
高墙内。
丫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听闻是为二房瑶姑娘指的夫婿。”
程念影支着耳朵听完,心下倒放心不少。
民间常言“贵婿”,原来这贵客“贵”在这里。
彼时脚步声更近。
岑三爷却突地想起,那小禾姑娘还在院儿里等着。不行。岑家有些事不能暴/露在旁人眼皮底下。
他的步子顿住了。
傅翊问:“怎么?”
“我为郡王收拾出了一处院子,那里可观雪,观日出日落,位置极佳。”岑三爷侧身,“请。”
“不是要支一口暖锅?”傅翊掀了掀眼皮,“恐怕熏了院子。”
岑三爷对这位素爱洁净之名也有耳闻,忙道:“是,是……那我们去……”
“既都走到门前了,便这里吧。”傅翊当然看得出岑三爷的迟疑推脱,越是如此,他便越要踏进门去瞧瞧。
岑三爷沉默片刻,只得道:“好。”
一行人踏进门。
满院的丫鬟仆妇匆匆低头行礼。
程念影混入其中,跟着行礼,而后目光轻轻一瞥……男人身披白色大氅,面噙笑容,眉眼舒展俊美。大雪加身,几与他融作一处,自有渊清玉絜之姿。
好生扎眼。
程念影的目光轻轻一动。
怎么会是他!
程念影攥紧指骨,倒并不慌张。
她如今是谁?她如今又不是郡王妃了,与他有什么相干呢?
他瞧着春风得意,大抵也不会留意到满院的仆妇丫鬟中有一个她……哦,还要娶第二个老婆了?程念影悄悄又皱了皱鼻子。那秦玉容呢?
这厢,傅翊的步子蓦地一顿。
“郡王?”
傅翊几个大步调转身来,一把抓住了程念影的手臂。
他定定盯着她发间的那支簪子。
岑三爷匆匆追来,心头打鼓:“怎么了郡王?”
程念影觉得还好,也不算很走霉运。她一把甩开傅翊的手臂,躲到了岑三爷身后去。
岑三爷本能地往后推了一手,而后抬眼看去。
却是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翊头上的兜帽落了下来,风雪落在他眉眼间,将之染得冰冷。他压着嘴角,甚至神情有些使人骇然。
阴魂不散
庭院里一时只剩风雪鼓噪的声音,钻入耳中,让人觉得隐隐发疼。
还是那领着程念影来的丫鬟,实在害怕得受不了了,“噗通”一声先跪到了地上。
但该说什么辩解的话,她都不清楚。
她根本不知晓这从御京来的贵客,为何突然发了难。
不过丫鬟这一跪,倒是叫程念影想起来自己应当说点儿什么。
她一手揪着岑三爷的袍带,手腕抖两下,说:“我害怕。”
比起过往的干巴,这会儿还显得有点生动。那是在和秦玉容频繁交换后的进步。
她问:“这个人……他怎么了?”
岑三爷比她高,将她挡了个完全。
傅翊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是突兀地想起,她宫宴遇刺那回,夔州知州府中她翻窗进来那回。
脑海里一边是她轻轻说“我怕”,一边是她装作笨拙摔了一跤,那“啪”的一声,不轻不重敲在耳膜上。
她仍在演。
只不过是冲着另一个人。
傅翊喉中蓦地迸出了一声笑。
一边的丫鬟被吓得够呛,嘴里漏出了一声泣音。
傅翊斜睨一眼。
他知道,某个该害怕的人,此时反而并不畏惧。
“郡王……这府上的丫头不知何处得罪了郡王?”岑三爷这时才从发冷中回神,眼底透出些疑惑探究。
“若有冒犯处,定让她向郡王赔罪。”他又补了一句。
“赔罪?”傅翊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就在岑三爷觉得他语气怪异的时候,傅翊轻飘飘道:“不必了。”
他盯着岑三爷。
盯得岑三爷浑身又泛起寒意来。
傅翊道:“是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岑三爷愣住。
当真如此?
岑三爷对丹朔郡王的了解,毕竟只多来自于传闻。
于是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没有再深问。
“阿嚏。”一旁的岑瑶心捂住了鼻子,道:“三叔,外头站着实在有些冷。”
“不错,郡王还是先请进屋吧。”岑三爷伸出胳膊。
“嗯。”傅翊迈步向前,拾级而上,岑三爷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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