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26岁胥黎川的身影,迫不及待想要回疗养院了。
“不要急,时间马上到了。”
被不知道哪一个胥黎川抓住了脚踝,血淋淋的掌心在白色的蕾丝袜上留下惊悚的印记,宿柳惊得抬腿一脚踹过去。
对胥黎川们的不满重返,甚至隐隐突破阈值,她正准备发作,却被半空中猛然下降的圆月吸引了视线。
本身就已经足够大的月亮向着大地坠落,最终缓缓停在了原处黑暗地平线之上。
所有的胥黎川们停止了打斗,他们浑身伤痕、面目狰狞,但脸上因对彼此愤恨、厌恶而难看的表情收起来,又全部都恢复成那副神秘莫测的阴恻恻笑着的样子。
“小柳,记得我,记得我教你的,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夜晚,记得我的思念。”
26岁的胥黎川对着宿柳笑,眼尾是上扬的,嘴角却没什么笑意,而是在克制着某些即将压抑不住的阴暗情绪。
在这个属于胥黎川的里世界,存在着一个只有表世界胥黎川不知晓的运行规则——当所有胥黎川都死去时,里世界的大门就会自动开启。
他们是不死之躯,无论死亡多少次都会不停地复制,从尸体之上分裂出两个新的个体。所以,想要杀死他们是一个悖论。
可是,在死亡与“复活”的间隙,其实有着一段空白的可操作时间,只要所有的胥黎川在同一时间死去,他们就能卡bug达成开门的条件。
虽然因为彼此的敌对和不信任,始终没有达成,但他们本来想留着这个秘密,在里世界杀死本体胥黎川,打开大门获得自由。
然而今天,为了送宿柳离开里世界,他们默契地选择暴露这条规则、无声地放下成见彼此合作。
别离之际即将到来,不舍得情感占据上风,所有的胥黎川都想要多和宿柳说几句话。他们几十张嘴一起说话,叽叽喳喳,十分聒噪。
太吵了,简直像是在穿越前的闹市菜市场。
宿柳费了好大劲才集中注意力,努力辨别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当她真正快要听清的一刻,他们的声音却又变得清晰且逐渐趋于一致。
“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
“宿柳宿柳宿柳宿柳宿柳。”
“记得我!记得我!”
“看到你了看到你了看到你了,等我找到你!等我找到你!等我,宿柳!”
所有的话语都混合成“宿柳,记得我”。
伴随着这样精神污染一般地复读,胥黎川们举起刀,前所未有地同步,抬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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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8岁胥黎川:年轻、炽热,但内讧。
26岁胥黎川:手段、心计,大成功。
28岁胥黎川:阴险、狡诈,但挨打。
滚落的头, 像皮球,皮球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血色大雨。
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黏黏腻腻的“宿柳宿柳宿柳”,仿佛某种语言为此的生物。
听到最后, 宿柳自己都有些听不懂自己的名字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像儿时收麦子一样,一茬又一茬地倒下, 血色的麦子。
这是在做什么?
满地的头混着浓雾雨水,宿柳拎着打包好的行李,站在旅馆门口一头雾水。
但很快, “门”开了。
四周的一切都在逐渐褪色, 冷月雾雨、头身分离的胥黎川,所有的一切都渐渐离她远去。
变化发生得太过自然太过丝滑, 以至于当宿柳意识到的时候, 她已经回到了表世界,已经重回鸢尾花疗养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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