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起昏昏沉沉不见醒转,他昨晚烧得神志不清,大哭了一场。
燕南度连夜照顾他,扎扎实实熬了一夜,胡子都熬出来了,也是免了戴上王忧带来的戏班须髯。
一等医馆大夫抓好药包好,燕南度背人,王忧提药,跟随伊有琴出了枕流阁大门。
天气尚好,阳光算不上炙热,或是离了医馆内浓郁中药味熏陶,微风拂过,把帷帽下的云星起给吹醒了神。
他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模模糊糊睁开了眼,一动弹,身下的燕南度立即注意到了。
“醒了?”
云星起眨眨眼,他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却莫名觉着刚是应从一场大梦中苏醒。
其间内容已统统忘光,仅记着梦中的他很累很累。
他虚得不行,半眯起眼打量周围,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垂纱下传出:“我们是到哪里了?”
燕南度轻笑一声:“你到家了。”
到家了?看着不像。
不知是垂野镇三年变化太大,或是阳光刺眼,他一时没认出来。
“是吗”
勉强回应后,云星起没了动静。
走在旁侧的王忧注意到他们交谈了几句,走近几步:“哥们,身体好些了吗?”
云星起醒是醒了,浑身乏力,没什么精神头:“没什么力气。”
走在前头的伊有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下回转过身,掀起一角垂纱:“渺渺,你醒了?”
她内心激动,一瞧见云星起病得虚弱,不由放低了音量。
是二师姐!云星起半合的杏眼睁圆了,一束微光在他因高烧朦胧的眼瞳中聚起。
“二师姐?”
他是有心无力,心情是雀跃不已,体力是跟不上一点。
导致本该是激动万分的一次见面变得平平淡淡。
看他烧得没了力气,伊有琴心疼地放下垂纱:“你先睡一觉,醒来就在山上了。”
“好。”
上山,上山,他要回家了,他要回翠山了。
嘿嘿。
云星起嘴角勾起一抹微弱弧度,在男人脊背上找了一个舒适位置,蹭了两下,半眯起眼,将要陷入恍惚梦境。
一阵风突地从不远处翠山上而来,裹挟草木清香,吹拂起垂在他眼前的帷帽垂帘。
一辆马车恰从一旁缓缓路过,马车一侧的窗户布帘一同被吹起。
燕南度个子高,被他背着,视线高了不少。
一刹那间,云星起几乎是与马车里的女子来了个面对面。
女子鹅蛋脸,化一个淡雅妆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双眼与她的装扮不同,半睁不闭,好似和他一样快要睡过去了。
熠熠阳光打在女子脸上,落进她无神眼瞳中,他看见,女子眼瞳里小小的黑色瞳孔扩散得很大很大。
是心不在焉,没有在看什么景物吗?
心下奇怪,又不知奇怪在哪。
马车过去了,他没力气多想,眼皮沉重,不久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他嗅到一缕熟悉气息。
四下里无人走动,十分安静,不远处时不时有小孩子嬉闹打扮的声音传来。
有小孩趴在门外,他对身边小伙伴们嘘了一声:“是山下来的客人,听小花说他长得很漂亮,看看能不能瞧见。”
他尽量放低了音量,屋内睡着的云星起听得断断续续。
“啊!是那个人来了,我们快跑!”
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小孩们又一窝蜂似地跑走了。
有人推开了门,身量极高,一袭黑衣,腰间挂有一把刀,一股苦涩中药味迎面而来。
是谁
能感觉到动静,没有办法起身。
云星起想转动脖颈、动动手指,好像动了,身子依旧僵在原地。
他认命似地躺着,待那人靠近。
翠山
睡着的云星起与往常大不相同, 安安静静陷在软和被褥中,乌发绸缎似得铺陈在枕头上,簇拥着他的苍白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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