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向江向阳头顶。
是啊,他真的会把心思……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吗?
对时不悔而言,钱,有了;权,也有了;阅历,更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人家什么都有了,那凭什么,愿意去赌一条连未来,都看不清的路。
不论地府还是阳间,甚至说只要他出来,只要人家肯走出来,他就像个神灵般,信众、追随者,前仆后继,捧他的大有人在。
而自己,不过是受照拂的万千之一,帮这么多次还不够吗?哪来的胆子去亵渎,甚至……
去奢求,奢求人家陪自己赌?
早上讲出那句话后,时不悔只拍了拍他背,说,“我知道了。”
是了,他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呢?蒲团前那么多信徒全在叩拜神明,难道都能一一得到回应吗?
这等殊荣……可真够敢想的。
江向阳一勾唇,自嘲着垂下头,“是我逾矩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兄弟。”云枢叹了口气,拍拍他肩,“我就是劝你想清楚,如果真喜欢,那就拿出态度来,让人家看到你的诚意,别让自己的感情,太廉价了,懂了吗?”
“我明白了。”江向阳起身,轻轻将梨子丢过果篮里,他笑着,“谢了兄弟。”
说话间,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除开云老爷子,旁边站的那四个人,都是玄门大赛的评委。
他们对着时不悔微微行礼,“请?”
“请。”
时不悔略一颔首,他身后,十大阴帅已全数聚齐。
外围,林彦也在跟几个219局的攀谈着,隐隐间,似乎提到了“归墟柩”三个字。
“那就有劳时大人了。”云飞卿一拱手,客气道。
“应该的。”时不悔垂眸,淡淡应着。
几番寒暄下,两方各自准备起来。
云飞卿站在最上方,他抬手,唤了唤云枢,爷孙二人耳语几句后,就见云枢转回了身。
“都过来一下,开个会。”
院中人纷纷围拢,江向阳也跟着他们上前,时不悔却在另一侧,冲他招了招手。
“向阳。”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云枢,云大少忙不迭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过去。
江向阳抿着唇,最终,还是走向了时不悔。
见他过来,时不悔习惯性地伸手,想揉揉人脑袋,可这次,手刚伸出去一半,江向阳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
时不悔僵在半道的手,停住了。
“要出发了吗?”
江向阳神色还如往常那般,而语气间,却有着不易察觉地疏离感。
时不悔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探查出任何嬉笑成分,但,没有。
“他们要去封锁阴界口,我们这边有另外安排,你想……跟着哪边?”
“都行。”
如果放以前,江向阳几乎想都不用想,时不悔走哪儿他走哪儿。
而现在,他只当自己是下属,上司吩咐什么,他听着照做就行了,人情能还,一辈子不够那就两辈子,反正总有还清的那一天。
其他的别有,也不能有。
“你……”时不悔出神地望着他,将声音,又下意识放轻了些许,“不想跟着我吗?”
“听组织安排。”
时不悔呼吸一乱,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局促,逐渐蔓延。
“那跟我们走吧,有任务需要你。”
“好。”
那边,云枢把手中符纸依次分发完毕后,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江向阳并不知道他们这边的任务是什么,他也不问,就站在一帮阴差中间,很有自觉地跟着大部队往前赶路。
时不悔站在队伍最前方,他等了半天,甚至有意放缓脚步,都不见江向阳过来。
林彦回头看了好几遍,笑道:
“怎么?和你那个小跟班分手了?”
他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一副“我早就说不靠谱”的表情。
时不悔剜了他一眼,冷冷开口:“舌头如果不需要,可以拔了。”
“拔舌刑吗?有意思。”林彦皮笑肉不笑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央,“这么有意思的刑罚,你不抽空带那个小跟班看看,涨涨见识?”
“哦对,我怎么忘了,你们判官司最有意思的,不就是施刑吗?我想想啊……”林彦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算着,“什么刀山地狱、油锅地狱、血池地狱、石磨地狱……”
“要我说,那个刀锯最有看头,从裆部啧啧一路锯到头部,血淋淋呀,连肉沫都在刀尖上横飞。”
他越说越来劲。
“改天,带小跟班也一起下来看看?问问他,他最喜欢哪个?”
“林彦。”
时不悔眼神骤沉。
“开个玩笑喽,这么紧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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