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彩耀眼极了,美丽极了,无声无息地盘旋着,舞动着,艳丽若梦境。
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吹散了。
过了许久,才听明月心满意足道:“之前常夫人叫我读诗,我并不大懂,硬着头皮念了几卷,有的记住了,有的没记住,自觉没什么用。可那日我在书房里临窗习字时,无意中抬头瞥了眼,脑海中突然就浮现起前朝一句诗,日照香炉生紫烟……”
以前读,她自然不觉得怎样,甚至觉得古人在鬼扯,火烧而生烟,除了呛人还能有什么?怎可能是紫色的!
可那日她亲眼见了,见到的瞬间,某种莫名的激动自天灵盖蹿到尾巴根儿,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是真的,真的有紫烟!
也许是以前的生活太沉重太疲惫,她无暇细观;抑或是只有特定的名种香料才会有这般旖旎奇景……
总之,有t钱了真好!
明月胡乱地想着,抓过那卷细纱往紫烟中一抖。
烟雾被细纱带起的气流惊醒,如被赋予生命一般迅速流动起来,更为惊艳灵动;而细纱就这样冒然地冲入香雾中,像一位唐突的过客,那些斑澜而艳丽的,旖旎的色彩亦落在它身上,混着湖丝特有的细腻的光……
霎那间,细纱,轻烟,一齐浮动,都是那般的轻盈舒展,竟分不清谁是谁。
明月静静看了一会儿,竟有些心潮澎湃,平复几息才看向众人,“江南一带甚至更南的地方夏日极长,甚至可以说没有冬日,重缎用量并不多,就连霞染那样寻常厚度的织物,也嫌厚重了些……”
人人都说江南美若仙境,那么行走其中的,岂非仙人?
既为仙人,自要飘逸。
染成此纱,裁成纱衣、纱裙,甚至是简单的披帛,微风来袭,自是风流似仙。
春枝已兴奋起来,“真美啊,一定不愁卖,也该起个好名字才是。”
明月说:“我想了许久,暂时没想到别的,先叫流霞如何?”
在场众人都没怎么读过书,真要算起来,明月便是腹中墨水最多的,况且大家一项习惯了唯她马首是瞻,听后跟着念了两遍,便齐刷刷说好。
朱杏沉吟片刻,“若还做霞染,我忙不过来。”
帮手虽多,却无一人可代她调色,说什么都没用。
“我想好了,”明月道,“物以稀为贵,如今霞染一年四季不缺,未免太多了些,且盛夏穿着,多少有些沉闷,以后每年的四月至八月就改做细纱。”
如此一来,众人就不必手忙脚乱,一切照旧即可。
且不同的颜色需要的染料品种也不同,轮换着来,亦可免去被染料商牵制、拿捏的可能。
事情就这样定了。
“对了,”明月想起一件事,对朱杏说,“后日你回染坊,顺便给七娘捎个信儿,叫她将这两个月囤的霞染都预备好,我要往扬州去一趟。”
说起扬州那座汇聚了无数大盐商的古城,是一座繁华并不逊色,甚至历史上长期碾压杭州的悠久古城……简而言之,有钱!
明月直接带着货就去了,接待她的依旧是那位庞管事。
见明月气色不错,庞管事便笑:“想来一切顺利?这回各样染料还按上次的数?”
“那个稍后再说,”上回买那么多还没用完呢,明月笑眯眯道,“之前您曾说过,那霞染只要我做得出,您就有多少要多少,是这样没错吧?”
庞管事一怔,面上泛起一点惊讶,“话虽如此,总得先……”
“验货嘛,我晓得。”明月拍拍手,苏小郎就去外面抱了三卷料子来,放到桌上,打开,“请。”
庞管事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似玩笑,郑重地打开油纸,呼吸骤然急促,“这……”
他飞快地抬头瞥一眼明月,复又低下头去,急切地抓起一截布料捻动,整个人愣了一瞬。
这哪里是仿染的,分明就是霞染嘛!
“杭州有位丝绸商人,要许多货,她口碑极好的……”
“我若做得出……”
电光火石间,过去的一幕幕在庞管事脑海中交替闪过,他什么都明白了。
见了鬼的仿染,只怕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才是真正的主人吧!
想起上回自己在明月眼前的话,庞管事突然觉得荒诞,老脸微红,胡乱抓过茶盏来吃,却又不往嘴里送,只一遍又一遍地刮着水面。
他忽然笑起来,眼底涌出狡黠的光,“姑娘这批货有多少呢?我都要。”
又立刻派人去取纸笔。
“二百来匹吧,”明月为他的果断感到惊讶,提醒说,“只是,大当家在么?”
吴状师毕竟不是专门卖货的,近几个月要的很少了;薛掌柜要兼顾几百上千种料子,也不愿压货,天气渐热,便多上轻薄料子,从以前每个月的包圆,到了如今的略剩一点。
染坊那边几个月慢慢攒下的两百多匹霞染不是小数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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