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迎面过来几对有情人低声,小儿女耳鬓厮磨,颊飞红云,十分亲密。
气氛越发古怪。
要压过一个尴尬话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迅速开启另一个话题,于是明月便说:“京城乃天下头一个富贵繁华地,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没有呢?若只买金玉首饰,倒似班门弄斧了,倒不如买些轻巧的珍珠头面,取其灵巧之妙。既是馈赠亲友,轻便些也无妨,更显亲近。
再有一个,本地产竹,又有苏绣,更多书画大家,各样的折扇团扇都极好。虽不在时令,却也可买些,不乏名家名作……”
布匹之类自然也属上流,但沈家就是做这个的,不提也罢。
明月说得起兴,沈云来听得认真,果然渐渐恢复了正常,稍后来到明月买过珍珠头面的那一家门前,“这家虽非老字号,然花样新奇,价钱更童叟无欺,这几年名头极响!对了,他家还做螺钿,有些个螺钿黑漆的首饰匣子并各样家具,都可看看,只不知入不入得你的眼。”
进门之后,明月先发制人,对迎面走来的伙计说:“我欲帮京城来的贵客采买土仪,你需得哪些好的来与我看。”
今日是上元佳节,那伙计又看这二人男才女貌十分登对,不免落了俗套,此时一听才知误会,到嘴边的称呼立刻就咽了回去。又听说是京城来的,登时涌起一股争强好胜之心,“贵客来我家便算是来着了,请楼上阁儿里坐!”
又招呼人煮好茶来,再拿好点心。
明月和苏小郎暗自松了口气,“小沈掌柜,请!”
沈云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江老板客气。”
先挑珍珠首饰。
长辈们有点年纪,且是当家主母,便要大颗珍珠、端庄款式,如此方有威仪。
再看螺钿器具,也有大大小小几十件。
借着给沈云来挑,明月也问了几样自己喜欢的,果然价格不菲。
她几乎一眼看中了一个黑漆螺钿床头柜,一色贝壳打磨成七彩薄片,拼接成小桥流水图案,约莫二尺来高,正好靠墙贴放着。上面是四四方方一排三个小格子,正好放些首饰、笔墨之类的小物件,下面是一字拉开的大抽屉,可放纸张、墨条、镇纸等物。
见她看得久,伙计主动道:“姑娘真好眼力,这是本地一位……”
一听这套说辞,明月便知不便宜。
果不其然,伙计滔滔不绝说了半日,最后丢出来一个数字,“……承惠纹银一百八十两整。”
明月微微吸了口气。
一百八十两!
贵吗?
看用料看做工,似乎不贵。
但……哪怕一两银子也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买房置地还能钱生钱呢,这玩意儿……只好干摆着。
她乃穷人乍富,纵然有心挥霍,仍难改拘束,遇见喜欢的东西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不是“我喜欢我要买”,而是“值这么多钱吗?”
正在一旁叫伙计写笺子的沈云来往这边看了眼,没作声。
明月又去看了会儿别的,稍后过来再看时,就见那只柜子已盖上了。
方才招待她的伙计解释说:“您陪同来的那位爷要了。”
明月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哦。”
眼光不错。
或许人人生来都是贱坯子,没人争抢时,明月觉得可有可无,可现在骤然得知已被人买走,她心底却油然生出渴望。
“还有一样的吗?”
伙计摇头,“名家所制孤品,仅此一只。”
明月怅然若失。
罢了。
不当吃不当穿的,不要也罢。
结果次日午后有人来送货,正是那只柜子。
明月满面错愕,问来送货的伙计,“不是被昨天的客人买走了么?”
伙计点头,“是呀,小的们正是照那位爷给的地址送来的。”
苏小郎就在门后咬牙切齿,与春枝恨声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昨儿我就看他一派浪样儿!如今怎么样了呢?果然被我说中了!”
苏小郎捶胸顿足,春枝亦愕然,忙上前问道:“东家,这……”
若说是为昨日之事的谢礼,未免太厚重了些。
若说是为谋求霞染之法,又太简薄……
若此二者皆不为,那么图的就只是东家这个人了。
可听苏小郎回来说,姓沈的家中已在筹备亲事,虽说未定,可似此等人家,相互透个气儿就是铁板钉钉的,怎好在外招惹!
明月看着那只t昨天还很喜欢的柜子,突然觉得不那么漂亮了。
不,还是喜欢的,但送礼之人动机不纯,便不那么喜欢了。
沈云来显然是一早划算好的,这会儿才送来,他早坐船走了,就算想还都没地儿还去!
苏小郎凑过来,哼哼道:“咱们也不是买不起,作甚白要他的东西!”
倘或他老子已在京城给他订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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