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回礼,还要预备着年后各处来访的摆宴……昨儿夜里夫人足足忙到三更才歇下呢!”
如今明月也掌事了,勉强能想象常夫人操持一大家子该是何等辛苦,不禁跟着叹了一回。
“今儿夫人要还席,明儿下头几个庄子的人又要来送年货,着实不得空,”莲叶说,“夫人已空出后日午后,你只管来!说不得还要留你住几日呢!”
明月忙道:“有幸拜见便感激不尽了,哪里还能留下裹乱呢?着实叫我过意不去!”
况且她还想寻觅商机,住在别人家里总归不便。
“我说了可不算,过两日你自己同夫人说吧!”作为常夫人的心腹,莲叶也忙,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吃了茶便要走,“得了,你千里迢迢过来也累了,且先歇着吧,我走啦!”
她是常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出来代表的便是常夫人的脸面,今儿就是坐车出来的,另有跟车的粗使丫头、婆子,出门也人撑伞挡雪。
明月立在店门口,看她上了车,两人隔着车帘挥挥手,行驶的马车便渐渐隐在雪幕中了。
莲叶回去还要伺候,怕有气味,便没吃点心。明月也没动,索性都端回去给苏小郎吃了。
苏小郎还有点不舍得,不知从哪儿摸了块小手帕,想包起来。
被明月发现后脸红红,小声道:“祖父和爹娘都没吃过……”
明月失笑,“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家去呢,等到那时岂不都坏了?难为你出门还记挂着长辈,只管趁新鲜吃,走时我额外给你包一大包就是了,值甚么!”
常夫人后日才有空,第二天明月和苏小郎便得了假,难得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床去找这条街上最富盛名的黄记灌汤包子来吃。【注1】
店内人不少,老远便闻见香,腾腾热气中不时有外地人被烫得吱哇乱叫,看外地人热闹的本地人憋笑……
雪依旧下得很凶,隔着几丈便不见人影,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所幸风停了,宛若安静而哀怨的少女,纷纷扬扬只管抛洒棉絮。
杭州也有雪,只鲜少这般雄浑,明月依稀记起儿时母亲陪自己玩雪的情形,面露怀念之色,向伙计要了个二楼的阁儿,预备赏着雪景来吃。
店内有地龙,热气可通过立柱直达二楼、三楼,不过楼上人少,窗子又大,终究不如熙熙攘攘的大堂里暖和,故而另有炭盆供应。
炭盆上置铁网一张,可烤板栗、松子等物,倒有些雅趣。
正中一张方桌,上面摆着一只水仙花盆景,暖融融的空气中泛着馨香。
苏小郎帮明月挂起斗篷,便听她对伙计说:“将那热热的汤包先来十屉,香醋多来些。我看你们还卖……”
“啊?”不等她说完,那伙计便瞠目结舌道,“姑娘,十屉可是一百个呐!两位吃得完么?”
汤包可不好带走呢。
明月笑道:“只管上就是了。”
有饭桶在,只怕这些还不够呢!
伙计诧异地看着她,再看看同样不怎么庞大的苏小郎,眨巴眨巴眼,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半晌才不怎么清脆的喊了一嗓子,“招牌汤包,十屉!”
伙计日常难免枯燥,难得来了大肚汉,也有心看热闹,转头便抛却迟疑,乐颠颠带着人过来送,亲自与他们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又奉上香醋,热心介绍说:“汤包不同于寻常包子,最香的便是里头热汪汪一口鲜汤,需得手捏褶皱,轻提慢移……”
市面上常见的包子都是发面的,圆润而饱满,眼前的灌汤包子却更像死面多一点,皮薄而结实,且柔韧,软趴趴瘫做一团。
明月和苏小郎专注的听着,小心地提起,便见那瘪瘪的汤包果似网兜般拉起长长一条,里面包裹的汤汁微微晃动着。
两人俱都屏息凝神,生怕弄破了,错过珍馐,待包子完好地放入大调羹中,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哎!”伙计笑眯眯给予肯定,又手舞足蹈地说,“您先拿筷子在皮儿上戳个眼儿……”
滚烫的汤汁立刻裹挟着油花汹涌流淌,瞬间堆满调羹,明月和苏小郎俱都无师自通,迅速撅起嘴巴吹了两下,凑上去吮吸。
哇!
好鲜!
又鲜又烫!一路沿着喉头滚下去,热气仿佛穿透皮肉,整个人都被晕开了。
苏小郎幸福地吐了口气,忍不住问:“这汤是怎么灌进去的?”
问完了才觉冒昧,不曾想那伙计竟半点不藏私,“这也不难,只头天先将猪皮并各色鲜物熬好的高汤撇清了,静置一夜就成了汤冻,早起切成小块,连同肉馅一并包起来,上屉蒸熟,汤冻自然就化成高汤了。”
“竟有这样巧思,”明月又吃一个,难掩好奇,“这法子放出去,你们东家就不怕别人来抢生意么?”
“嗨,法儿本也不是一个人想出来的,即便不说,老把式多看几回也就琢磨出来了。”伙计看着不显眼,竟有t十二分洒脱,“各凭本事吃饭罢了,本店祖传老方,又有真材实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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