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好看不顶用,最要紧的是缝出来也得好看。
正如朱杏所言,若仍用老办法,泡在染缸内通染,具体位置的调色便无法掌控,展开极有可能糊成一团、乱七八糟,就不美了。
“可一匹布足有四丈长、两尺多宽,去哪里找这样大的水槽呢?”七娘跟着犯难。
明月想了想,“能不能直接在平静的河面染?”
朱杏当场否决,“哪里有完全平静的水面呢?若有,便是死水,染出来的布都要臭了。”
那倒也是,明月挠头,蹲在屋檐下望了半日天,“赶明儿我去找个木匠问问。”
成品是买不到了,只好现做。
只是新的难题又来了:家里放不开啊!朱杏那边也是乱糟糟的,想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
外头林子里、山里倒是有空地,可谁都去得,万一给有心人窥探了去,她们不白忙活了!
啧,有点麻烦。
次日明月一早就去城中找木匠,极尽详细地描述了自己要的尺寸、密封,“能做么?要多少银子?几日可得?”
那木匠听完便笑了,“原来是要开造纸坊啊,早说做什么不就得了!”
明月一怔,“造纸坊?”
见她惊讶,木匠也一怔,“是啊,既不造纸,做这样大池子作甚!”
明月来了精神,抓了些铜板与他,“您细说说。”
不干活也有钱拿,还有这种好事?木匠乐了,飞快地将铜板揣起来,“造纸用木浆么,便是在大池子里泡发了,再以人工提起、沉淀……长条池子可做巨幅长卷,又可使多人同时做工……”
明月大喜。
听这个意思,造纸坊也很适合拿来染布嘛!
又宽敞,又有大水池子,还有专门用来捞起、晾晒、沥水的器具和堆放的空地……
明月再三道谢,转头就去找了薛掌柜、绣姑和徐婶子,请她们帮忙打听本地有没有经营不善的造纸坊。
“最好在城外,周围空旷些无妨,只是也不要太偏远。”
临时搭建是来不及了,本钱也太高,但可以试着捡漏嘛!
杭州城忒大,各行各业竞争也忒激烈,今儿你红火,明儿他败落,多的是“吉房出租”“返乡出售”。
她的宅子、薛掌柜的新铺子,不都是这么来的?
绣姑奇道:“素日你买书买笔就罢了,如今怎么还买起造纸坊来?”
明月大笑,“这个一言难尽,好姐姐,你t帮忙打听着就是了。对了,怎么没见巧慧?”
“那孩子皮猴儿似的,我瞧着这么野下去不成,”绣姑连连摆手,“前儿打听着有个在大户人家做过女教师的,如今略有了点年纪,回老家颐养天年,闲来无事,便要收几个女学生打发时光,我便将那丫头送过去了。能识几个字,学学人家待人接物、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这个很是。”明月深以为然。
天真烂漫固然好,可人总要长大的,不能一味天真下去。
到底是薛掌柜内行,一听就猜着了,“你要染布?”
明月实话实说,“还不知能不能成呢。”
“这个可真难说,”薛掌柜见过太多最初野心勃勃,最终惨淡收场的同行,“不过瞧你的样子,大约是定了主意,我也不多嘴,只是凡事记得留一手,也好有个退路。”
对着一个兴冲冲筹备新买卖的人说这话,其实是有点扫兴的,但薛掌柜知道明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就说了;而明月亦知她是为自己好,所以便听了。
晚间家去,还没进门便听得院内极热闹,断然不是七娘和朱杏能发出来的,明月便笑,“回来了?”
“东家,您回来啦!”里头的春枝和苏小郎纷纷起身。
两人便如初次离巢后归来的小鸟儿,骄傲之余,越加眷恋。
“嗨,自家人,无需多礼,”明月摆摆手,挨着看过,“瞧瞧,出去一趟,更精神了!”
她自己也过去坐下,“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么,可还顺利?”
其实看他们神清气爽的样儿就能猜到了,可亲自过问带来的关怀是无法取代的。
“约莫一个时辰前就到家了,七娘收拾着给我们吃了,都极好!”春枝等她坐下再落座,苏小郎也是有样学样,“李记的人提前到了,交割极干脆,款子都收回来了。对了,还有英秀的一封信,及另外几家的口头问候,李记的人还说,大家伙儿都爱煞了您画的衣裳样子,听说如今固县内外各大裁缝铺子都跟约好了似的,专门等着赵太太、林太太等人做了新衣裳穿出门,回头就偷偷照着她们的衣裳扒样子,再转头卖给其他顾客,竟也十分红火。”
李记的人心眼儿还挺多,与明月合作后便挨着几家大客走了一遍,宣告新身份。临来接货前,又走了一遍,还主动帮忙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两头各家但凡有什么事,都绕不过他去,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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