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甘之如饴。
祝好眼睫轻颤,手指屈起,他不愿教她目见如此狼狈的自己,宋携青本想捏诀遁形,神力却在此时尽失。
他只好捂着胸口,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大门行去。
宋携青踏出祝宅,撑着外墙徐徐向前,怎耐心口的刺痛来势汹汹,犹如受以剜刑,他浑身冷汗透湿,因她而生的绛紫咒缕再次攀上宋携青的颈,他失却神力,再难抑制其咒频密的滋生。
世间唯祝好可救他。
宋携青回首,眼风掠见一方翠青披帛迎风招扬,祝好提着裙摆,面色红润,步履如飞地朝他奔来。
他倒在地上,一双眼落在祝好身上再难移开。
她为他而来。
春光明媚,她远胜春光。
吃醋
宋琅儿时曾随父远涉列国,也是在这时,将他心间引以为傲的家乡彻底击碎。
诸国昌盛,广土众民,虽不乏敌国外患、兵戈扰攘,民生国计却比淮城不知高上几筹,淮城不过方寸之地,且因坠星之患,仍有不少土地难以开垦,随着淮城人丁见兴,宅舍也越发挤密,致良地匮缺,父亲为此,不吝将历代城主所居的淮宫拆毁,独留别邸松鹤居供一家子居住。
宋琅曾捏着父亲的衣袖,问他:“为何他们有国庇荫?我们却无国?为何他们的家国之阔,而我们只可囿于一城?”
宋令笑着抚摸他的脑袋,“既如此,待琅儿成人,便为淮民创造一个国度吧,让淮民有家亦有国。”
他的父亲为此城而生,宋令倾尽一生,远游诸国为此城开拓田畴,推行贸易,与众国商贾互市,待此城日趋繁盛,他一卧不起,猝然长逝。
原不屑此城的邻国各部,开始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少年背上行囊,离乡背井,只为承父未竟之志,亦为他儿时的壮志书上终章。
宋琅势如破竹,进士及第,得瀛帝赏识,擢太子太傅,那年他将将十七。
太子非瀛帝长子江稷,而是他五年前送往大庆为质的十二子江稚。
泺源五十三年的某一日,瀛都霖雨不绝,百官持伞立于白玉阶,只为恭迎太子回朝。
只听一阵山呼海啸的朝拜之音,宋琅举目,正与高踞玉辇的褚君视线相撞。
彼时的江稚年及十四,他身骨羸弱,面色透着非比常人的白,把玩玉璲的十指早已被他啃啮得不成模样。
太傅的官服与一众百官有所不同,宋琅立足人丛颇为惹眼,江稚被宦官拥护在华盖下向他行来,尚幼的褚君朝宋琅盈盈一笑,恭而有礼地一鞠,“老师。”
天宇乍劈沉雷,瀛都陷落昏黑之境。
江稚向学、颖慧,依师百顺,宋琅虽在庙堂备受以长皇子江稷为首抑或以其余皇子为党的政局漩涡,哪怕他再身心疲惫,只要面对江稚,他必倾心施以最好的训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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