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披风瞬间撕开一条口子,大风骤起,露出了下面粗粝的枯骨。
就算死神脸上没有皮肉看不出表情,此刻也能感到他的惊异。
他面前狭隘的小路上,一片阴影迅速扩大。
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所落之处,白骨被腐蚀一样发出滋滋声,白烟伴随着钝痛,细密的疼痛直钻进骨髓里。
阴影逐渐扭曲立起,渐渐成型、上色,汇聚成了人的形状。
是徐平。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堵住了死神所有的生路,双目冰冷,看着对面狼狈的人,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居然、没死。死神语调迟缓,声音似乎都喑哑了几分。
徐平一言未发,往前踏出一步。
那脚正踩在一片纸钱上,以徐平为中心,诡异的纸钱竟节节败退,迅速消散溶化着。
死神退后一步,声音降低几分:但你,太托大了。
说罢,他竟转身就往身后跑去!
他是想逃跑吗?
当然不是。
只见死神竟冲到插在地上的白伞前,伸出没有血肉的双手握住伞柄。
他竟然想抢夺鬼皮伞。
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徐平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连动都没动。
死神握住伞柄的一瞬间。
他白色的骷髅上竟然长出片片红色,自他的脸部开始,如瘟疫迅速往下蔓延着。
接着,一片片皮肤出现在他脸上。
等到死神注意到时,他的胳膊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脸上的肌肉和皮肤迅速恢复着,然而就在面庞成型的一瞬间,他整张脸又迅速塌陷褪色。
他的五官扁平消失,直到一只眼睛被皮肤糊住失去了视觉才赶忙松手,愕然抬起头看向徐平。
玩完了?
方才徐平一直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此刻他微微抬手,鬼皮伞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他手上。
死神错就错在没把鬼皮伞和雨水联系在一起,而是认为鬼皮伞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异道具。
若是鬼皮伞真能被别人轻易夺走,徐平又怎可能随随便便扔出去。
死神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那把巨大的镰刀掉在不远处,已经被雨水腐蚀得面目全非。
他满眼恨意,语调恢复了正常,强撑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徐平,从我再次见到你那刻起
声音戛然而止。
低头看去,一把锥子轻松贯穿了他的肚子。
遗言时间结束。徐平面无表情,抽出了白伞。
那人轰然倒在地上,他倒下的地方,深色迅速将地面填满,腐蚀的滋滋声伴随着白烟弥漫开来。
尸体还温热着就变成了骷髅,又迅速从骷髅成了一捧灰尘,最后风一吹就消弭了。
关于死神的一切就这么消失了。
挫骨扬灰,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于世上。
而一旁,徐平早已没了踪影。
远处的院子里,夏朝正和竺潸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竺潸然仍有些出神。
冰凉的雨水冲散了她身上的血迹,但那温热的感觉却犹如附骨之蛆般迟迟没有褪去。
刚刚的一切让她彻底对徐平产生了改观。
夏朝的嘴一刻也闲不下来:小竺子,你数过这个村子有多少村民吗?
竺潸然懒得和他聊天,冷冷回道:没数过。
夏朝却仿佛听不出别人的语气,掰着手指头数着:这家一个,三宝家一个,三宝家隔壁两个哎,平哥受伤了,这下麻烦了。
这货的思维太过跳跃,竺潸然敷衍地回着:怎么麻烦了。
夏朝拉下一张脸:先不说平哥更加冷冰冰了,回头组长估计也要肃清灰人组织。
糟了,本来平哥就挺冷的,这下好了,我这么没用,以后再犯傻他不会直接甩了我吧小竺子你眨什么眼啊。
竺潸然一副这货没救了的样子扶额,就听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说谁?
夏朝顿时一个激灵弹出去好远,扯出一个心虚的笑容:平平平平平哥!
那一刀似乎切断了徐平本就不多的感情神经,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一角,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珠随着夏朝的移动一转。
这和你们组长有什么关系。
只能做噩梦
诶?似乎没想到徐平会问出这句话, 夏朝一愣。
你们组长很恨灰人组织?徐平从阴影里走出。
竺潸然忽然道:他哪是恨灰人组织啊。
她嗤笑一声,摇摇头。
容述这个人怎样,她也算是较为了解了。
从和灰人组织结仇起, 竺潸然就认识容述了。
没人看透过容述, 但如果要让竺潸然用一个词来评价他,她毫无疑问会选择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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