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探查消息,除却故去的双亲,此生唯一挂牵的便是被发落的幼妹。
当年胞妹尚幼,外加经年日月蹉跎,梅桢之对其形容样貌早已模糊,未曾绘下一纸画像助力搜寻。
不得已,他颇用了些必要手段,将京中教坊几乎搜了个底朝天,但终无所获。底下官员倒也识趣,但凡有牵连消息,便第一时间呈报。
苦寻之下,梅桢之意外得知当年妹妹竟被一人劫走,再无音讯。
未入此等烟花之地,竟不知是喜是忧。
梅桢之顺藤摸瓜,终得到了一个名字——千鹰司陆湛。
他尚不知此中有何关联,但此人手段狠戾,他自入京第一日便有人对他提起,亦是如今圣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重臣。恐怕此事,尚要绸缪一番。
“臣不敢贪求,只是一事,还望陛下成全。”
“说来听听。”皇帝啜饮淡茶,而后徐徐开口。
梅桢之斟酌再三,附身回道。
“回禀陛下,臣得胜归来,竟意外得知胞妹尚存人间,如今臣下族中之事幸得昭雪,还望陛下恩准臣接回臣妹。”
血缘亲情,本就是一大挂念,此刻皇帝只感怀梅桢之于苦寒之地奋杀多年,仍有此情,令人动容。
“这有何难,梅卿自管去做便是。”
梅桢之见话语一步步向自己预设中的方向发展,便再开口。
“经年累月,物是人非,想是臣妹样貌姓名皆不似往昔,臣久未归京,不察人情,一时无有头绪。”
皇帝微微颔首,平静地渡话:“说得有理,想是爱卿已有打算?”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听闻千鹰司陆大人惯长于寻查之事,若能得他助力,即便没有结果,臣也算无憾了。”
千鹰司外,重兵围困,身着赤红盔甲的梅家军与乌玄衫的千鹰司守卫相对而立。两方虽未剑弩相向,但气氛已然紧绷凝滞。
陆湛赶到时,千鹰司大门已开,两方人马依旧互不相让,唯留出中间步道,似乎在等陆湛步入。
未及陆湛开口问询,步道远处悠悠走来一人。
“陆大人,久仰了。”
夕阳斜照, 朱门半掩,阶前青石映着斑驳血似的残光。
陆湛于门廊处站定,官袍被暮风吹得微微翻动,身影如刃, 在地上拖出一道修长的暗痕。
他抬眼, 目光越过庭院, 正落在五步之外的梅桢之身上。
“梅将军。”
陆湛随着清风遥遥唤出一声。
梅桢之一身赤甲未卸,眉宇间不似京中权贵的矜贵,反倒透着几分不修边幅的落拓。
“陆大人果真好眼力。”梅桢之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湛未应, 只是缓步向前。自梅桢之奉召回京, 二人虽未正面交锋,可朝中风声早已暗涌。
梅氏一族, 冤错平反, 如今突袭千鹰司, 绝非偶然。
他总觉得梅氏与他有些关联, 但一时却又寻不到源头。
“倒也不难。”
陆湛在梅桢之身前停步,目光扫过门外静立的赤甲兵卒, 淡淡道,“赤甲戎装, 便是梅家军了。”
二人身形相近,可梅桢之因常年征战, 肩背更为悍利,如山岳般沉甸甸地压过来。
寂静片刻,梅桢之倏尔一笑,却并未抬手屏退公府外的兵卒。
“是本将军唐突了,陆大人见谅。”
陆湛神色不变, 淡淡开口:“梅将军今日前来,想来不是跟本官闲叙的。”
梅桢之反倒上前半步,袖口微动,圣旨暗藏其中,若有似无地抵上陆湛的小臂。
“既然如此,陆大人何不同我进去细聊?”
陆湛低头乜了一眼那抹明黄,眉头微挑,却也只是轻笑一声,随后伸手引路。
“请。”
陆湛甫一踏入,便见几名亲卫唇角带血,衣襟凌乱,其中一人更是以手按着肋下,面色煞白。
“梅将军,谁准你在千鹰司动我的人?”他声音压得极低,齿关间碾出的字句裹着森然寒意。
梅桢之却浑不在意,信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边关蛮荒之地待久了,行事难免失了分寸。”
他忽地凑近半步,渗入骨子的血锈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大人,切莫动怒。”
未等陆湛发作,一卷明黄已递到眼前。梅桢之指节粗粝,圣旨金线在他掌心映出冷光:“本将军有件私事,圣上特意嘱咐了,要陆大人帮衬完成。”
陆湛挥手屏退守卫时,梅桢之低笑一声:“方才等得心急,误伤了几位兄弟,想来陆大人必能体谅?”
陆湛未曾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径直展开密旨。
泥金笺上朱印如血,确非伪造。
“千鹰司不讲私情。若论公事,将军直言便是。”
梅桢之忽然觉得可笑——这京城里的人,个个都披着一层锦绣皮囊,面上是光风霁月的君子,骨子里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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