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荔缘才慢慢往下爬。
她跳下最后一节树根,落在地面,一转身,一头熊站在她对面十米开外,一动不动,不知道观察了她多久。
熊黑糊糊的,眼底是一片冰冷的空白,没有任何情绪,好像程荔缘是块即将被撕碎的肉。
她从出生起就在都市长大,生平里见过的所有人心之凶险,都抵不过此刻这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程荔缘瞳孔缩成两点,全身血液冻结成冰,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地上,眼泪都忘了流,滑稽地挂在脸上。
熊非常轻微地动了一下,一声振动穿透空气,程荔缘耳膜嗡地一声,腰带上驱除装置自动检测到目标,开启声波攻击。
那头熊一下子甩了下脑袋,从站着改为四爪扑地,不停甩脑袋,又不想离开。
程荔缘大脑依然空白,身体爆发了本能反应,转身沿着树干就向上跑,跑到不能跑的位置,原地起跳,狠狠抓住藤蔓,不要命地向上,再向上,把自己提上去。
她踩到了一切能踩的点,半秒停留都没有,爬到了比刚刚发射信号更高的位置,坐在了树干交接处,冲击性的恐惧让她脑子都在发麻。
不是驱除器,她百分百会陷入僵直反应,直到熊扑过来袭击,都动弹不得。
小时候新闻上看到过游客掉进虎山,被老虎撕咬丧命,那种恐惧程荔缘记得,一直没去过动物园,对那些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不怕死,她怕疼。
程荔缘趴在树干上,紧紧抱住树干,全身都抖成了筛子,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她双腿灌铅,膝盖绷紧发疼,感觉手臂也没力气,维持住僵硬的环抱姿势。
她居然遭遇了熊。
程荔缘近乎出现了解离症状。
那头熊在下面徘徊,它走到了树根缓坡尽头,尝试向上攀爬,它甚至还模仿程荔缘的动作,试图攀住藤蔓。
程荔缘看的想吐。
一股奇怪的热流冲上大脑,那是智慧生物最本能的杀意,只觉想要有一把枪,或什么火箭炮,一炮把这玩意轰的灰飞烟灭。
好在这熊是变种,没有马来熊的灵巧,它很重,暂时上不来,它居然也不急,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下面,时不时抬头盯着程荔缘。
它这是要守株待兔了。
程荔缘没法下去,熬到天黑,再熬到天亮,一定会抵不住睡意,在树上睡着,要是长时间不吃东西,就会身体发虚,还是会掉下去。
“没关系,信号发射出去了。”她心想。
但是行动组多久会来呢?
大概耗了半个小时,程荔缘肢体开始僵硬,她稍微换了下坐姿,面无表情低头看着那头熊。
那头熊突然又站了起来,它没看程荔缘,看的是她头顶上方。
程荔缘听到了沙沙声,一阵从胆生发的寒意掠遍全身。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了侧上方的树枝上,挂下来一条东西。
蛇。
它张着口腔,眼睛像无光的石头,口腔里居然是纯黑色,身体也是渐变的黑,体型非常大,像个消防水管。
毒蛇,王芃苣跟她说过的,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只记得王芃苣的声音。
“小心那种特别高的树,它喜欢挂上面,又大速度又快,一口就致命。”
毒蛇的躯体快速缩张,在树干上毫无阻碍地朝她游来。
那瞬间,程荔缘脑海里爆发出了她知道的最脏的脏话。
“卧槽!!!”愤怒终于让她全身凉血沸腾,召回了急智。
她没有冲动到往下跳,那头熊就等着的,荒唐中时间仿佛变慢,她闪过一念,这头熊和这条蛇是不是形成了共生关系,捕食过这里的人,否则怎么会这么熟练工。
那只水壶是个提醒。
她思考了,可惜她没有深思。
程荔缘向下爬,蛇的速度更快,下面还有头熊在等着。
她放慢了速度,解离了一样权衡,是被蛇咬穿喉咙注入毒液麻痹而死,还是被熊咬死。
一抬头,毒蛇已经到了眼前,嘴巴张的跟黑洞一样。
她视野里出现了白斑,屏蔽了痛觉。
咚的木头响,什么东西深深扎进了树干,蛇脑袋一歪,贴在了树干上。
一支弩箭射穿了蛇的眼睛,穿过它的脑子,将它钉在了树干上。
非常粗的弩箭。
蛇脑袋动不了了,身体在疯狂挣扎。
程荔缘失去了身体感知,还剩听觉。
“不要动。”有人在喊,听不清是谁。
蛇身体太重,弩箭支撑了几秒,蛇就掉下了树,程荔缘听到沉闷的一声,像水泥袋子砸到地上。
她想起了地上还有熊,嘶哑地喊出了声:“有熊!!!”
不管来救她的是谁,她要提醒他们。
“知道。”声音提高的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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