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婴孩酣眠,然而对沈鱼来说,窗外的月光、江风的低吟、船身的摇曳,都化作惊涛骇浪,成了灭顶汹涌的一夜。
一旦试过了头一回,后头那些便如游鱼入水一般自然发生,一路半推半就的荒唐放纵,直到进入渭南地界,沈鱼身子也渐渐重了,这才又收敛些。
——
回到渭南那日,天色是水洗过般的澄净,几缕薄云像被扯散的棉絮,闲闲地挂在天边。
老屋狭小,自然住不下这许多人,祁渊早已在渭南县城备好了舒适的客栈。可沈鱼望着近在咫尺的村路,眼中是掩不住的渴望,执意要立刻回去看一眼。
湘绿在一旁轻声劝阻,生怕旧屋杂乱尘大,对她身子不好。
祁渊看她实在眼巴巴地,上前一步执了她的手,温声道:“现在这里暂时住着,明日午后我陪你一起回去。”
沈鱼这才按捺下激动,高高兴兴地分拣着带给辛夏的衣料和一套上好的胭脂水粉。明明两个月的漫长旅途都忍耐过来了,此刻近乡,反倒觉得这一夜格外难熬。
夜间,烛火摇曳,她终是忍不住,问祁渊为何非要等到午后。
祁渊只简略道,上午还需快马去永岭卫所一趟,处理些旧事。
沈鱼若有所思,只当他是有公务要忙。
隔日午后,二人如约回到了南溪村。
村口的古槐依旧枝繁叶茂,在黄土路上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旧日庭院寂静,却完全没有湘绿所说的尘多杂乱,唯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原来,当初离家时,她将未能带走的药材尽数留在柜中,任乡亲们自取,没想到乡亲们感念她的好,不仅药材用得谨慎,还时常帮着打扫庭院。如今小院干净整洁,甚至菜畦里,还种着两排翠绿欲滴的丝瓜藤蔓,新结的小丝瓜饱满鲜嫩,带着露水,生机勃勃。
沈鱼抚着隆起的小腹,站在熟悉的屋檐下,心中暖流涌动。
祁渊则默不作声地挽起袖子,搬出收在柜顶、落了些许灰尘的旧条凳,用布巾擦拭干净,示意沈鱼坐下歇息。
沈鱼却没有坐,她心念微动,转身拉开了那扇熟悉的柜门——
丑丑的小泥人,静静立在柜中,红唇弯笑,色泽依旧鲜艳,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归来。
她眸光不自觉一软,伸手想去拿,不料,一只大手更快地从她颊边掠过,抢先一步将泥人抄在了手中。
沈鱼回头,只见祁渊面无表情将泥人护在胸前,一本正经地宣布:“这是我的。”
沈鱼忍不住轻笑出声,往昔种种,恍如昨日,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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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渭南稍作休整后,队伍便启程前往洪曲。
马车辘辘,沈鱼吃着祁渊头一夜用井水湃得冰凉沁甜的西瓜,暑气顿消。她摊开洪曲的舆图和几处宅院图纸,素手纤纤,在上面圈点:“僻静开阔的这处做宅院,临近街市的地方,我还要开医馆。”
祁渊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无一不应。
到了洪曲,与施节接洽后,祁渊便着手置办新宅。
他亲自踏勘了几处沈鱼圈出备选的院落,最终定下一处闹中取静的宅子。这院子并非豪奢阔大,却胜在布局精巧,前后三进,自带一个颇为开阔的后园,园中有一池活水小塘,风过时泛起粼粼波光。
祁渊不知从哪儿扛来一颗柿树,亲手栽种在小塘边上,又以那树为界,将院落一分左右。
左边用结实的老藤和光滑的木板亲手打造了一个小巧稳固的秋千,秋千旁还用木头搭了个小小的平台,围以矮栏,上面散放着几个柔软的布艺墩子,显是为孩子日后玩耍嬉戏预留的天地。
树右边儿阳光充足,便被辟出一方小菜园,留给沈鱼种些花木和喜爱的香料草药。
他亲自挽袖丈量,伐竹修篱。
黄将军兴奋地在新鲜翻松的泥土里跑来跑去,肉乎乎的爪子在地面上印下一朵朵梅花似的痕迹。
沈鱼指着那串小脚印笑,祁渊回望她,眼底也跟着漾开一抹柔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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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盆那日,许是平素运动得多,沈鱼生产颇为顺利,并未遭太多罪。当产婆将那个小人儿抱到眼前时,祁渊正紧紧握着沈鱼的手,掌心微潮。他低头看看强劲啼哭的婴孩,又看看虚弱的她,眉宇漾开一层难以自抑的柔软。
“是个女儿,”他声音低哑,带着颤,“像你,眉眼鼻子,哪儿都小巧可爱。”
沈鱼明明疲累,还是忍不住要来孩子亲自抱着,才看了一眼,就笑着道:“皱皱巴巴,红彤彤的,怎么和那个丑泥人似的。”她笑中带泪。
祁渊为她揩掉眼泪,亲亲她唇角,又极轻地碰了碰女儿娇嫩的小脸蛋,低声道:“哪儿丑了,都是我的宝贝。”
女儿取名安安,寓意怀于乱世后得来的安宁,祈愿她一生平安顺遂。
满月时,辛夏特从渭南来洪曲贺喜,闲话间说起渭南江家一夜之间被官兵查抄,罪名是勾结军商,倒卖粮草,那在京做官的江韶柏也跟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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