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很严厉,明明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却总想装大人,不让她出去玩,守着她背单词。
“要那么多朋友有什么用?”池皖说话的时候嘴角没有弧度,声音很冷,“毕业之后你们不会再联系的,还不如好好学习。”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被欺负!我人缘可好了!”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听不进劝告。她羡慕别人的哥哥都会帮妹妹分散火力,为什么自己哥哥却总是帮着妈妈说话?难道他在报复小时候她的无动于衷吗?
哥哥不仅小气,而且脾气很差。
别看他在学校总一副温和的模样,实际有多凶,只有她知道。比如哥哥会不近人情地给她定下门禁时间——不超过九点。
拜托,晚自习结束都八点了。
周末要是想出去玩,必须和哥哥报备,去哪里、和谁,倒是不会问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回来的时间已经规定好了:19点。
“你白天出去那么早,晚上不应该早点回来?”哥哥根本不把她的抗议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爸爸一周回来不了几次,她偶尔会撞见爸爸醉醺醺的,有时像个孩子般大笑,有时又脾气很差,看谁都不顺眼。
每当爸爸在家,哥哥哪里也不会去。有好几次,他甚至逃掉晚自习,去接她回来。
怨气在逐渐积累,直到某天彻底爆发。
“宝贝儿,明天周六,爸带你出去玩?你不是想要个手机吗,带你去买。”
“不行,她要和我出门。”哥哥先一步拒绝,语气强硬,不容商量。
那天她气得一直哭。她初三了,马上面临毕业。她需要一个手机来联系学校的好朋友。
“池皖!你凭什么总是替我做决定!我恨死你了,你才不是我哥,你不配当我哥!”她肿着眼睛,抓起地上的小石头朝哥哥扔去。
她没有控制力度,他没躲。
夏季的雨说下就下,她在逐渐变大的雨幕中倔强地站着。
半分钟的对峙里,是哥哥先低头。他叹了口气,两只手并拢向下,撑在她脑袋上,说:“我给你买新手机。”
升上高中,她变得很忙。初三和高一只隔三个月的暑假,但学习的内容却天翻地覆,她听不懂,整天坐在最后一排玩手机。
手机是哥哥买的,没用多久,新款苹果手机出来了,她想要那个。
“这次考试进步十五名,就给你买。”
在学习上,哥哥很少批评她,她没有太大压力,喜欢的东西只需和哥哥说一声,就会得到。
奖励制度只是哥哥的一种说辞,实际上,如果这次没考好,哥哥也会说:“安慰奖,下次加油。”
她沉浸在物质的满足中,并不在意哥哥究竟是哪来的钱。
爸爸很早之前就不再回家了,妈妈的脸上看不见笑容,哥哥始终不吵不闹。
她什么也不知道。
那些人闹到家里的时候,她碰巧从外面回来。
所有的东西都被砸了,抽屉被翻了个遍,妈妈坐在地上哀嚎,一个劲锤心脏,身上都是淤青。
那是她第一次捕捉到模糊事实的边缘。
哥哥很快回来把妈妈带去医院,临走前又给了她一张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好好照顾妈妈。”哥哥说。
她盯着那张银行卡很久没说话,目光不停瞟向站在哥哥身边的男人。
她好像懂了一些东西,又好像一无所知。
然后,哥哥也不再回来。
她替哥哥打包行李,在家里住了二十年的哥哥,全部东西也就一个箱子。
送哥哥去车站那天她哭得很厉害,哭得心脏生疼,哭得呼吸困难,但哥哥始终不吵不闹。
镜头定格在江舟血迹斑斑的脸,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融入角色,恰遇大雪,他孤独地站在天台,神色漠然,与故事开头那个天真的男孩大相径庭,最后一句台词的尾音飘散在寒风中,与万物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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