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忆生蛊唯有自愿方能种下,种下源于他的忆生蛊,便是自愿舍弃自我,转而接纳他一生的记忆和武功,与他同心异体。
故而南荣静出得蛊池,再睁开眼来,已然成了另一个墨夷氏遗孤后人,成了“墨夷然却”。
他离开墨然过久,便会完全成为另一个墨然;只有在墨然身边时,才能得片刻的真实与自我。而这个自我,是一个等同于镜像一样,明墨然之心,感墨然所受,会因他而郁、因他而怆、因他而悲……怜他、护他、甚至爱他的“副体”之人。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但知道自己并非真的墨夷然却。面前之人,才是。
“你告诉了我这些……”手中的剑慢慢抬起,直直地指向了面前之人。
南荣枭红着眼眶凄笑道:“也应该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了?”
“因为这样可笑又自私的因由覆灭南荣氏……我为了复仇,却走上了和仇人一样的道路……”墨然抬头望向了空中之月,眼中一时笑出了泪,语声喑哑而颤抑:“我错得多离谱。又多该死。”
满身血樱的少年拿剑指着他,亦满目是泪。牙间因恨、因怨、因不甘、因痛恨,咬出了血。“是啊,你真该死。”
昔时人已没
群星疏落,夜阑已深。遥遥冷月映照着毕节城内一片静谧萧远的老屋旧舍。
月下一间青砖小院中,透过支起的粗陋木窗,可以看到窗内榻上那一名被银针封穴困于榻上的苍白少年。
额间细细地冒出冷汗,五官精致而容颜绝美的少年强忍胸前伤口撕裂开的疼,蓄力运功逼出银针。
墨夷然却体内有因忆生蛊渡来、墨然原有的三十余年功力,全盛时可称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高手,便是巫家主母巫山秋雨都可一战。
此刻射入他颈侧的两枚银针,因施针之人不想伤他、未用全力,故而半个时辰后,银针已然被榻上少年慢慢逼了出来。
银针顺着少年清瘦的锁骨滚落往下时,少年下一瞬伸手一把接住了两枚银针。
因为运力太过,伤口血流未止,少年脸色已然更为苍白,他眼前昏花了一瞬……然下一刻,便一把丢开银针抓起榻上的铁皮面具和剑,急步冲出了此间木屋:“义父!”
未及出院。
清辉满地的此间僻静小院中。方才戴好面具的墨夷然却,抬头来便见几步外,衣绣红樱的俊美少年伸手推开了小院的门。
这一张和自己至少有七分相似的脸看见他,下一瞬就面朝他走来,口中唤声:“小静……”
一声入耳,脑中陡然嗡鸣了起来,阵阵刺痛。墨夷然却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然下一瞬,便见一道身影行在他身后,迈步入院的同时,提起手中所执的一柄铁剑就往前刺——
寒光微闪了一下,他睁目看着跟在云萧身后的墨然,从后一剑,刺入了眼前少年体内……鲜血喷薄而出。
双眸一颤,脑中陡然划过一个画面:小小少年冲上来,扑在自己身上,任凭那么多刀剑刺砍向他,亦不闪不避,双手环护着趴在自己身上,口中嘶哑喃声:“放了……我弟弟……只……放他……”
漫眼皆是血色。脸覆铁面的少年一手捂着胸前伤口,一手抓握着自己手中的剑,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心绪、感念、悲思……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像是本能般,什么也未想、未及想,拔剑就向少年身后的那人刺去!
待到回神,长剑已然穿透了墨然胸口,大片血色在衣上云纹间蔓延了开来。
震、惊、惶、乱、惧。顷刻间他的心像是同样被人刺了一剑,片刻前从脑中划过的画面,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他直目看着面前血涌如注的男子,剑抖、人抖,眼眶转瞬间被逼得通红。
他看着墨然,步步后退,满目慌惧:“义……义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墨然一把抓住了他握剑的手。
少年惊得一颤。
眉稍眼角再一次堆起了浅浅的褶皱,墨然看着他,比以往哪一次都要来得温柔……和释然。
他笑着道:“却儿,你做得很好……”
墨夷然却怔目回看着他,苍白无血的面上,眼中控制不住地慢慢凝泪。心口疼悸得仿若要炸开,又仿若要窒息。他无知无措地看着长剑那头的男子,全然不能自已。
墨然勉力握着他的手,步步走近,贯穿胸口的长剑随着他的动作,离剑柄更近,刺入更深。墨夷然却摇头、后退,眼中所凝的泪,无知无觉间顺着颊面滚落在了衣上。
“不……不是……不要……义父……”他觉得疼,很疼,一颗心、整个身,仿佛都被针扎铁轧过,承受不住地疼。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劈成两半的那种疼。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护面前的人,想要后退,想要手中的剑不再伤他……可是他退一步,墨然就进一步。
直至长剑没柄,他终于退无可退,面前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指间已然浸渥了从剑下伤口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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