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端木先生,小将有一事相询,可否借一步说话?”
正欲伸手推过木轮椅的叶绿叶和立身在旁的璎璃便微怔,转目看向了北曲。
北曲只看着椅中女子。
四下之人均已退离,墨然拂帘而出时便多看了北曲一眼。然并未多言,只默声退出了营帐。
端木空茫的双目亦向北曲所在望了一瞬,而后轻轻颔首为应。“将军请。”
叶绿叶与璎璃默声先行而出。
帐中再无旁人。
帐外声息亦远。
北曲看着椅中女子许久,而后出声:“敢问端木先生,现下与云萧公子是何关系?”
端木若华闻言一愣,又一震。
脑中一息间浮现出的,便是日前云萧与她陈情之景……面色便异。
垂目少许,未言。
待得慢慢平视了面前虚无,只正色道:“萧儿曾因事叛出我门下,如今复归,端木将家师所传麟霜剑再度赐他,便还归师徒。”
北曲慢慢拧了眉:“只是师徒?”
端木点头罢,心下便定,抬首来回望北曲,眸中微惑:“北曲将军因何而问?”
北曲面上神色便无来由地僵冷了几分。
他直视椅中女子微久,而后道:“先生是我大夏三圣之首,清云鉴之传人,世人都要道一声‘清云宗主’,皇上于先生面前也需礼让三分,是故先生一言一行无不受人瞩目,所行之事无一不需深思。先生当知。”
端木一震。似乎从未被人如此警言过,面色不由地沉凛寒肃了几分。
“还请将军明言。”
北曲心中已然微冷,思及女子素日言行,往日积威,与数次不顾自身险境行医救人之行径,又强自压下了心头愤懑不平之意,转而沉声道:“先生是仁人高士、济世神医,身具辅国安-邦定武林安天下之能,自有济世为怀、霁月光风的一面,但涉及儿女私情,也望先生能分得清轻重。”
不待端木若华惊震罢,他复又道:“我所知清云鉴传人并非不可嫁娶,只因心在天下、忙于济世又淡泊为怀,故九百年来所有清云鉴传人皆是一生孑然,无一涉入红尘。”
凛目看着椅中女子,北曲镇重道:“先生若要开此先例,想来天下人并不会置言什么,更有甚者亦会祝言道喜……但若是与自己门下弟子,先生所为未免过了。”
他一字字凛然道:“清云鉴传人若行背道逆德、枉顾人伦之事,又将天下人的信任、尊崇置于何地?更将世人所敬所遵的天启神示‘清云鉴’置于何地?”
端木若华抬目而瞠,震于椅中。
周身皆冷。
久久滞言。
“此次羌骑来袭之战,我等与先生若都不幸身殒,万世皆空;若然先生与其门下幺徒还活着……”北曲垂目轻言道:“便望先生,顾念此身之责,世人所尊,清云鉴之威望……日后能好自为之。”
言罢,未待女子应声,即大步行出。
留椅中白衣人静滞于木轮椅中,十指轻蜷握起,敛目难言一字。
阵
仲秋八月,月圆后一日。
远树,孤城,落晖。
旌旗飒飒猎响,马蹄纷踏不歇,兵戈相撞,杀声震天,直往罗甸城而来。
兵刃在握,寒光泠泠。
北曲领孔嘉、孔懿为首,携众人迎战于城门前。
两万羌骑兵加三千宁州反军奇军袭至,一眼看清,心中都是一紧,立时警惕起来。
相距数里,西羌大王子弋仲勒令减速,万马嘶鸣之声响彻,羌骑慢慢止下冲势,纷纷勒马。
弋仲向身侧兵卒一挥手:“去看看前面有没有陷井。”
“是!”
十数个兵卒立时纵马先行冲向城门前的夏军,直至临阵,不见地陷绳钩,亦不见有人出阵迎击,临阵极近,竟也能安然勒马回转,去而复归。
他们面带惊疑之色地排列在弋仲马前道:“回大王子,未见陷井。”
弋仲更为狐疑地踱马转步起来。“搞什么鬼?”
随行一侧的西羌虎公主拉巴子与军师赫连绮之亦踱马上前而观。
“让我去开阵!”拉巴子轻喝一声,执槊上前。
赫连绮之此时道:“九殿下且慢。”他轻踢马肚上前,似于空中闻到了什么:“是万毒阵。”
弋仲与拉巴子都蹙眉:“什么东西?”
赫连绮之看着对方主将所在,脸上梨窝隐现:“这非是什么奇阵,是夏国北方乡野常用于捕食蟑螂、霉子虫这些腌脏活物的迷香阵,引来活物,让它们撕杀,然后乡野村民趁机捕食……”娃娃脸少年模样的人回看弋仲二人一眼,接着道:“他们所占阵地撒满迷香,闻得越久血性越强,会致力于拼杀……是想要与我们殊死一战的意思。”
弋仲闻话便是一声蔑笑:“夏国的软鸡崽子,就算闻了迷香增了点血性也同样不堪一击!有何可惧?”言罢就要率领羌骑冲杀过去!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