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彦则大权独揽不同,河东军天生就是东拼西凑过来的。要不是萧温二人有感情,估计萧遥断然不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也就是之前,他们目的一致,之后呢,会不会有分歧?如果有分歧,河东不消外力拆毁,就足以内讧成几方几派。
聂柯的心拔凉拔凉的……
“那,叔,你觉得晋王现在该怎么办呢?”
厨子挑眉,大勺在锅里搅来搅去,“我咋知道,我就只是个厨子。打个比方,我知道你有病,但我不知道咋治,得找医生。”
聂柯:“……”
“小柯。”温兰殊忽然掀帘,“怎么回事,还没弄好?”
“哦马上!”聂柯心虚地直挺挺转过身,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
厨子见温兰殊亲自来取,也无可奈何,将艾草汁和糯米粉一起放到灶台上,“晋王要的东西。”
“多谢。”
厨子有点担心,“晋王,恕小老儿多一句嘴。慈不掌兵,君子远庖厨,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谚语,您一下子犯了两个。”
“什么?”温兰殊没想那么多,已经捋起袖子准备开做了。
慈不掌兵,是说他在多管闲事?君子远庖厨,是说他不该下堂来?两句结合起来,就是在劝温兰殊,应该坐镇中军,不管行军打仗的具体事务,安心在节度使身后做个傀儡。
这么劝也有道理,名位向来不可分置,所有人的权力只能是一个人权力的延伸,比方说卢彦则,又是岐王,又是凤翔节度使。
温兰殊有名无位,萧遥有位无名,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古往今来所有派系斗争里,有名无位的注定被有位无名的击败。
“没什么。”厨子摆了摆手,继续熬粥去了。
之前温兰殊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一直麻痹自己,萧遥和他感情毕竟非同一般,至少看在这份上,他们不会决裂,会让河东壮大起来,和南面的铁关河对抗,让皇帝得以制衡各方诸侯以自保。
然而……感情不是契约,没有依凭,能走多久?
他木然地做好青团,放在食盒里,听人说萧遥出去了,就打算在大营门口的棚子那里等候。
最近的事情也让温兰殊有了危机感——萧遥很明显在顾左右而言他,从不在温兰殊面前提及行军的打算。
是觉得他慈不掌兵?
温兰殊心里不舒服,心慌意乱,跳得越来越快,与此同时,密林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迅速躲了起来,躲到了营帐后面,只不过这样一来,雨水就能打上他的衣服。
“大帅,你真的决定好了?”
萧遥没回答。
卢英时在问萧遥什么?
紧接着,傅海吟说,“水位暴涨,这雨说不定什么时候停,现在掘开河堤,刚好能让漳河淹了相州,如此一来,敌军不战自溃。”
“可是这样一来,相州也会变成一座死城。”卢英时愤愤不平,“你们不能瞒着十六叔,掘堤淹城,大帅你有把握控制流向嘛?”
“今日我已经将地形图绘制好。”萧锷冷不防道,“我会引导移营,保证我军损伤最小。”
“是啊,再说了,是相州的徐舒皓龟缩不出,不跟咱们打。有了天时,为什么不用?”傅海吟附和道,“始皇帝水淹大梁,依旧冠绝古今,关云长水淹七军,不妨碍他是武圣人——我不明白你和晋王一直在犹豫什么。”
萧遥已经下定决心了?
萧遥甚至没通知自己!
温兰殊紧握着食盒的提手,想要走出去,紧接着,听到了傅海吟的话。
几个人在凉棚下坐好,傅海吟还纳闷为什么这凳子竟然是热的,“小儿郎就知道纸上谈兵,打仗谁打的是仁义?你把城里百姓当百姓,可我告诉你,只要城池没打下来,那就不是百姓,是敌人。所谓仁义,赢家才有仁义,没赢之前那就是宋襄公之仁,要笑掉大牙的。还有,你没听说过慈不掌兵?我觉得,你那位十六叔,还是坐在中军大帐什么都不要做的好,得个名声岂不……”
“傅海吟。”萧遥阴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别说了。”
萧锷觉得很有意思,给几个人都斟了茶。
“大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卢英时骤然问。
“我是河东军主帅,只有一个目的,打下城池,减少我军伤亡。其余人,就是数字,我只要攻下城池,别的都与我无关。”萧遥还是表态了。
“那你也和傅海吟一样,觉得十六叔就应该是个没用的木偶,在中军大帐里什么都不做!”卢英时一拍桌面,站起身。
萧遥不语。
萧锷把茶推到卢英时面前,“不用这么生气。”
“你们……你们都这么觉得?”卢英时没给任何人好脸色,他又想起之前温兰殊在马车上说的“无用”来,“你们都把十六叔当消遣是不是!”
寂寥无声,唯有倾盆大雨依旧浇灌着大地。
“大帅,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