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是纵火, 再待下去就四面楚歌了。
皇帝还没有动静。
达奚铎不免“众人皆醉我独醒”了,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事终于又发生了。
贺兰戎拓专门在韩宅住下, 其子贺兰庆云也跟着住下。不过贺兰庆云很苦恼,他纵兵劫掠,掳到一个妇人,颇爱幸,不知怎的,这妇人竟然被贺兰戎拓看了去。
然后,就进了贺兰戎拓的后宅院。
因此最近上朝,贺兰庆云一直不悦。
达奚铎不希望生事,今天终于找到了贺兰庆云,“长公子,你也劝劝你父亲,咱们该往北走了。留下来实在不利。”
二人站在宫城的长长甬道中,贺兰庆云对达奚铎没什么好感,只觉得这人依附贺兰部,是个没什么能耐又老爱操心的将领,“你是说,想让父帅回草原?达奚将军真是痴人说梦。洛阳风物繁华,要什么没有,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草原?”
贺兰庆云生在大周长在大周,也并非达奚铎所想的贪图享乐,他是真觉得那地方鸟不拉屎的,宁愿在洛阳,“再说了,父帅现如今是代王,小皇帝在我们手里,他们要是敢打洛阳,那就是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父帅早有先见之明,那些个世家大族,逮着族谱料理,现在还剩下几个?”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稗野之地揭竿而起,达奚铎心急如焚,见贺兰庆云对局势没什么了解,不禁想及时弃暗投明了。有感于此,达奚铎只是配合着笑了两声,在贺兰庆云思念美姬的时候,匆忙出了宫门。
很快,达奚铎跟聂松秘密传递消息。
李昇身边的侍卫被换了大半,但聂松因为沉默寡言,看起来并不出众,因此不被贺兰戎拓在意,于是就躲了过去。达奚铎的消息一来,聂松马上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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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昇起居的行宫被贺兰戎拓的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刚刚收到小黄门冒着砍头风险送来的消息,知道河东行营已在路上,若赶至,必会解洛阳燃眉之急,届时内外联手,必能克复两京,还于旧都,重塑河山。
他听到脚步声,料想是聂松,于是在对方双膝下跪、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把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温侍御……要来了?”聂松欣喜,难得语气激动起来。他们被围在这儿太久太久了,每日心惊胆战,铁关河迟疑不发,建宁王没了动静,卢彦则被叛军牵制,可以说他们唯一的、最大的希望就是历来剽悍的河东军。
更意味着他们将会见到彼此最重要的人。
“陛下终于能见到温侍御,而我也能见到小柯了。”聂松把信件贴在胸前,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松。
“不。”李昇颜色不改,当没听到似的,“我等不到那天了。我没传召你就入宫,是有什么事?”
“达奚铎给卑职传消息,说能帮助陛下起事,目前陛下这里的宿卫隶属贺兰庆云,他会负责挑起父子矛盾,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击杀掉贺兰戎拓,洛阳之围自解。”
“那你怎么保证,贺兰庆云不会比贺兰戎拓更过分呢?”李昇已经穷途末路了,不过还好,他习惯了傀儡和囚笼,所以这些日子并没觉得不舒服,毕竟贺兰戎拓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要李昇活着,诸侯就会投鼠忌器。
“陛下……”
“展颜已经自裁,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李昇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苟活着想见到他,看来还是不行。”
聂松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李昇会因为展颜自尽而万念俱灰?其实李昇对展颜也算不得宠爱——不,也可以说是来不及,只有太平盛世才养得起宠妃,日薄西山的王朝,君王尚且自顾不暇。
“聂松,我们只有死路可走。展颜就是前车之鉴,况且,只有我死,小殊才能彻底放开手脚。”李昇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这是展颜临死前写的,她说谢谢我,这辈子没有人对她那么好,她愿意为了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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