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萧琨说。
甄岳也说:“我大宋当真有天佑。”
穆天子被驱魔,结果比什么都重要,甄岳虽心怀苍生,但对辽人的处境依旧无法像萧琨般感同身受。
“得回杭州了,”甄岳得回万古幡,说,“须得通知家母此事。”
“后续还须调查泰山天魔宫遗迹。”萧琨说,“只不知是否伤及了无辜。”
甄岳点了点头,与众人郑重道别。大伙儿来到益风院,孩子们又呼啦一下全迎了上来,查宁说:“爹,你们还好么?做什么去了?”
查宁等人看见项弦与萧琨进入通天塔后消失的过程,忠诚地执行了萧琨的叮嘱,没有参与这场对宋的反叛。也正因此,益风院的少年们并未被卷入其中。
项弦摸了摸查宁的头,说:“没事了,从今往后,大伙儿都安全了。”
潮生本心情沉重,难过得不行,但小孩子们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又让宝音陪伴她们玩,于是所有人的悲伤得到了缓解。
诸人经历一场大战,这夜累得倒头就睡。到得翌日,萧琨又叮嘱一番,项弦则取出身上所有的钱交付予老伍,萧琨才从龙门峡再次驭龙,飞回开封。
“天什么时候才能放晴?”牧青山眺望天际。
“戾气。”项弦说,“天魔宫的戾气随着诸鼎破碎,都被释放出来了,天地脉短时间内无法净化,只能留待时间去解决。”
极目所见之处都下着细雨,天黑压压、雾蒙蒙的,所有人置身其中,心情都变得沉重。
又是一年开封秋日,项弦还记得上一次在这个季节里,自己离开汴京,动身前往巴蜀。
“好美啊。”潮生看见开封的秋景,不禁赞叹道。
秋风萧瑟,今年的风尤其大,呼啸着穿过黄河平原,红黄色的秋叶被狂风卷起,掠过高处,犹如一条天路。
虽然开封依旧很美,但今岁胜景看在眼中,则充满寥落之意。斛律光的离开,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痛。年年岁岁,红叶相似,城外拖家带口的百姓进来赏秋,今年的心情却已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萧琨从即墨飞到洛阳,再飞回开封,一路上已累了,回到久违的驱魔司后,大伙儿都松了口气,各自回房休息。潮生仍在黯然神伤,乌英纵陪伴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始安排食宿。萧琨将森罗万象放回置剑架,看见项弦已躺在正榻上睡着了。
乌英纵送来火盆,萧琨便为项弦除去外袍,拿了毯子为他盖在身上,知道他这一次十分疲惫,倚在他的身畔和衣而卧。牧青山在花园中喂鱼,宝音则去沽了酒来,在廊下独饮。
天魔宫崩碎,释放出戾气,那是穆天子历经两千年所搜集的、人间至为强大的怨愤之力。黑云滚滚涌来,覆盖了长城内外的大地。
“树”的魔种被击毁,长夜中,新的存在则再次诞生。
漆黑的巴蛇喷发着黑气,染黑了三峡处的江水,它腾空而起,带着浓雾,再一次幻化出了人的形态。
穆天子从蛇口处幻化出人形,发出低沉的笑声,继而猖狂大笑,与巴蛇合为一体,升上天空高处,没入了云层。
长城外,孤山中,被遗忘于皑皑山林间的黑翼大鹏鸟展开翅膀,戾气于天顶降下,注入鹏躯。另一个穆天子再次现出身形,于黑火中改头换面,幻化为人类。
开封:
数日后,众人精神逐渐恢复,天空阴云密布,依旧没有太阳。
“哎呀——”宝音总算受不了了,大喊道,“明明魔王已经死了啊!怎么还是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如丧考妣’这个词用得好,”项弦在院前说,“你提醒我了,先考孝期没过,还得戴孝呢。”
萧琨一手扶额,哭笑不得。
项弦让乌英纵取来黑纱,别在衣袖上。萧琨又说:“老乌,今夜订个酒楼中的雅座,大伙儿庆祝下罢。”
“好的,萧大人,”乌英纵道,“我这就去。”
是日黄昏,开封揽月楼中,美酒珍馐依旧,潮生却已提不起兴致,从天魔宫回来后,他虽不再哭,却依旧闷闷不乐。
“辛苦大伙儿了,”萧琨举杯道,“我与项弦敬各位一杯。”
大伙儿纷纷举杯,项弦突然说:“潮生。”
“嗯。”潮生勉强笑了笑。
“师父去世时,”项弦说,“我心里也很不好过。”
大伙儿喝过杯中酒,安静地注视着项弦。项弦又道:“但他临终前说过,生死是世间最公平的事了。”
“我明白。”潮生点头道,“昔时在昆仑,长戈也常常这么说。”
“生离死别俱是修行,也是功课。”项弦叹了口气,这数年间,他经历了沈括与父亲的相继离世,不得不看开。
“只是太突然了,”潮生说,“哪怕清楚。光哥这一生已功德圆满,下一世想必会过得更潇洒罢?”
“万一投胎当条龙呢?”宝音打趣道。
牧青山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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