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棒棒糖吃完,尺绫才从桥墩上下来,双脚一落地,摄像师就催:“快跟我们回去。”
尺绫看着水面说:“我想变成一只乌龟。”
凉皮也垂在手腕上,晃晃荡荡。他羡慕:“乌龟能游水里,也能爬地上。”
摄像师无心听讲,不耐烦的眼神像是在催促他。如果尺绫现在拔腿就跑,那他肯定会被气炸,丢进河里把全部河水蒸发。
在摄像师的押送下,尺绫回到警局,警察一改方向对他教育。今晚主角小姑娘都要在旁边旁听。
“你都多大了,十七了,马上就成年了,你还不能负担起责任吗,为自己行为负责吗?”
“十七十七,还是未成年人,还是要听大人管教,不能什么都自顾自,以为自己是大人了,什么都能把控。”
翻来覆去的话他听了好多遍,他伸手想再拿一颗桌上零嘴里的棒棒糖,却被打手。
“你检讨了吗!?”
“我检讨了。”他毕恭毕敬。
面前给他一支笔,一张纸,要他给节目组写道歉信,写反思书。
尺绫拿起笔,翻开纸,坐在警局大厅,神圣灯光沐浴他身体,开始反思。
这次他倒没犯病,不用字典也能写,老老实实写好几行,上百字,停一停又继续写。
当警察收他的反思书,警察点点头,交给节目组,节目组也点点头,另觉诧异。
“字不错,写挺好。”
言语里看出诚恳,简直像是小孩写出来真诚的拙作。
“下次别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节目快结束,这样的事件一次也不要再发生。众人疲惫回到旅馆,看到仍旧平淡如常、若无其事的尺绫,脑海浮出想法:
“还是个孩子。”
是啊,还是个孩子。不像前些日子看到那样,不想大家所想那样沉稳。他还是个孩子,虽然十七岁,但还是幼稚的孩子。
看上去有点成熟,又在某些时刻如此幼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节目组也想知道,可现在,他们无心去探究,也无心去问。
谁会乐意去研究他?马上要进娱乐圈的人了,在最爱他的粉丝面前都得戴假面具。
到时候,一大群粉丝还揣测他千人千面,家庭啊性格啊……将他整个人置于台上时,真真假假就再也不重要。
他们还用得着替他操心?他自然会成长,自然会为自己着想。
节目组夜深临时去找旅馆,旅馆并不算好,又老又小。摁电梯上楼,电梯都吱吱呀呀摇晃,终于到房间门口,节目组对尺绫说进去吧。
尺绫就推开门,看到小伙伴,两张床和方块电视。窗帘是绿色的,墙是发灰的,地板是棕色木地板,一切都带上旧色。
“我喜欢这。”他说。
“喜欢就住。”节目组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好,简直无言以对。
小伙伴们在洗澡,尺绫进去,走到窗帘旁,床旁,在这个四角小房绕一圈。
“真好。”他抬头看天花板,说道。
他打开电视,电视像素很低,花花绿绿的。一开始播着相声节目,后面变卖广告。
他不知道这里的电视频道,只能通过上下键一个个调,一溜烟过去全在播广告,最终只有幼儿频道在放节目。
电视里唱儿歌,他看了会儿,电视又继续播广告了。
楚文斌洗完头,用毛巾抹水,出来一看他坐电视面前,说:“你怎么看卡通少儿。”
楚文斌一骨碌翻滚上|床,顺走他的遥控器,嘻嘻转台,电视就开始演狗血剧了。
男人女人吵架的声音瞬间充斥满整个房间,房间变吵闹,半晌全是围绕情情爱爱的嘶吼。
陈桐看乐呵:“这剧挺有意思。”
楚文斌看不懂:“这男的是出轨了吗?”
尺绫这才想起来手上还挂着一塑料袋凉皮,他低头看看,坐床边,没有任何反应。
摄像师气消了,出去没一会儿,拎着宵夜进来。
他带了两盒炒粉,两盒粥,一条烤鱼三双筷子。
陈桐和楚文斌都凑过去了,尺绫没有,他重新拿回遥控器,转自己喜欢的频道,然后拿起凉皮。
凉皮这次是真凉了,糊成一团,用筷子也搅不开。
摄像师走过来,也看电视,电视里小孩在跳舞。
他不知是埋怨还是感慨:“今天发生了真多事。”
过一会儿,摄像师又冒白气:“今天像过了一辈子。”
尺绫放下凉皮,“我也觉得。”
绿色窗帘后有张纱窗,纱窗外传来牛蛙叫喊,呱呱呱聒噪不停,鸟也稀罕晚叫起来。
楚文斌吃得满头大汗,嚷嚷:“叫什么叫。再叫炖了你。”
尺绫听到牛蛙不叫了,它们被吓破蛙胆立马闭嘴,自己又眼前花花绿绿糊成一片,宛若抹水的宣纸,如梦似幻。
他有点困了,打哈欠,躺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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