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赔你们一个便是。”阿妮苏抬起头来,“而且我已经不小了,不要再叫小公主了,听着好奇怪。”
她这半年长得很快,个头抽条,肌肉也结实不少,现在的五官相较半年前,已变得如穆暄玑那般深邃,几乎快看不出半点儿昭国人的痕迹。
南溟女子作风多豪迈,萧衡立马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是是,公主说的在理。”
阿妮苏没再跟他计较,继而转移话题道:“对了,福王最近在做什么?好久没听闻他的动静了。”
戚暮山说:“他如今在朝中地位不稳,陛下疑心,国库与户部都脱离掌控,眼下就还剩个陈门镖局和他唇亡齿寒,恐怕是在自顾不暇了。”
程子尧说:“没动静不是正好吗?趁这几天陛下出城祭祀,咱们也可好好休整一番。”
阿妮苏点头道:“好是好,我还想着再接古丽阿姐来一趟呢。”
穆暄玑却摇摇头:“福王心思诡谲,怕是不会坐以待毙。”
“你哥说的对。”戚暮山附和道,“我们尚未斩草除根,他就有垂死挣扎的机会,更何况他还留着后手。”
“什么后手?”
听阿妮苏这么问,戚暮山想起穆暄玑不仅瞒着他,连自己亲妹妹也瞒着。
他转头看了眼穆暄玑,后者别过脸,默默捣药,他于是说道:“福王与皇后联手把持陈家商路多年,牵动朝堂诸多官员资产命脉,陈门镖局势力广泛、家业深厚、牵扯重大,哪怕福王现在放弃,陈家人也会推着他继续争斗。”
百年前昭国以农立国,重读书取士、轻工商,直到近几年福王为解国库之急推行商策,改制农耕,得以让各地商行发展起来,也让陈家迅速壮大。
然而昭帝□□,发展商道只是权益之举,陈家唯有扶持福王上位,才能继续一家独大。
官不遏商,那就以商制商。
使团刚抵万平时恰逢易门镖局的镖队,起镖的是他们的少当家易芷枫,阿妮苏对她印象颇深,趁着她与穆暄玑交谈时了解到陈易两大家在京中举足轻重,近乎并驾齐驱。
阿妮苏思忖片刻道:“要想短时间内压制陈门镖局的话,只能依靠易门镖局。”
“没错,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戚暮山看回阿妮苏,“这几日除了提防福王外,还需小心陈皇后,你入宫看望秦姨时务必多加谨慎。”
阿妮苏疑惑:“我?”
“是,因为从始至终……”戚暮山缓缓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公主,引战火。
墨如谭横跨两国设计行刺阿妮苏,正因为她是昭国先帝与溟国旧王的孩子。
她活着,昭溟两国才能和平相处。她若死,烽烟不止。
穆暄玑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望向阿妮苏错愕的面庞,接着说道:“禁苑外有禁军护卫,可入了禁苑就是她的地盘,陈皇后的手段只会比福王更深。秦姨和缇雅做不到时刻保护你,如果届时真的遇险,你尽管以保全自己为先。”
他顿了顿:“此外,无论发生何事,还有我。”
阿妮苏沉默半晌,终是缓慢而用力地一点头:“……好。”
药炉沸腾,满室沁香。
萧衡清了清嗓,小声提醒道:“公主,药煮开了。”
阿妮苏抽出两根柴,调小火候。
见难得的闲暇时刻被搞得这么沉重,程子尧边听边剥好了一盘橘子,分给他们道:“话又说回来,福王之前一直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陛下此次刻意打压福王,未免太突然了些?”
萧衡嚼着橘子,含糊道:“是啊,虽然那次廷议我没去,但也听说了。”
若是以往昭帝反对福王的谏言,看在手足兄弟的份上还会留点情面,但上回昭帝力挺侄子瑞王时却丝毫不留情面,很难不让人在意他们兄弟俩何故莫名反目。
“并非突然。”戚暮山平静道,“参天古木、发自毫末,陛下对福王其实忌惮已久。”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