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环塔人人齐心,上下协力,那我们当然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可是陛下难道以为,环塔是铁板一块吗?”
可惜环塔……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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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纳海角。
矿业管理局从内陆进口了一批纳米钢丝网,枪支和鱼叉。
零号驻点的士兵不愿意配合他们猎杀鲛人的计划。
但是他们自己也有手有脚不是么?
在第七艘采矿作业船被毁坏后,船长站在甲板上,猛力地挥手,示意船上的水手们把纳米钢丝网给收起来。
在鲛人悄悄潜入时已经暗中铺展开的钢丝网,在船载机械齿轮的作用下不断收拢,并且向上。
鲛人被包裹在铁丝网中,“刷拉”一下带出海面。
钢丝网的钢丝极细,这样在水中便可以达到近乎透明的效果。
在钢丝网中挣扎,他的鱼尾重重拍打在钢丝网上,被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是水中的王者,但此时他却被带离了海洋,暴露在灼灼烈日之下,咸腥空气之中。
他中了狡猾人类的埋伏。
可是这并不能怪他。
他终其一生都畅游在广袤的海洋中,他从没有见过钢丝网,并不知道“抓捕”与“禁锢”是何物。
当鱼叉刺穿他的胸膛的时候,他还圆睁着一双灿蓝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甲板上的人类。
他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明明他们才是海洋的主人。明明人类才是外来的不速之客。明明是他们教授人类关于海洋的知识,无私带他们进行探索。
而他现在却被高高吊起在铁丝网中,被一把鱼叉贯穿胸膛。
“可以……带回去制成标本。”船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下了一个中肯的结论。
“我的老天爷啊,”船长的副手在旁边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鲛人呢!你看他的尾鳍!加上尾鳍的话,他的体长得有将近四米吧?”
鲛人是种很有灵性的生物。
当第一滴鲛人的血落进海洋中,随着潮汐和洋流扩散开来,整个海域的鲛人都知道了他罹难的消息。
这应当是从鲛人这个族群有记忆以来,第一名因为非自然原因而死亡的鲛人。
于是当晚,整个鲛人的族群都跃出水面,对着明润哀伤的月亮唱了彻夜的挽歌。
然而伤痛……若是不能被抚平的话,它是会随着漫长的时间发生变化的。
变成某种名为“仇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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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亭州在得知矿业管理局捕杀了鲛人,并且带回了鲛人的遗体,打算制成标本的时候,他就在零号驻点坐不住了。
顾风祁看着他近乎暴躁地在房间里走动,满腔的哀痛和怒气,却无处得以发泄。
时亭州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坐在床沿上,双手支着膝盖,透过一方铁窗看着远方。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为刺目的阳光,闷热的气候,还是因为他眩晕的头脑。
他不敢想象,塞西莉亚和他的其它鲛人朋友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心境。
他现在想冲去矿业管理局,拔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些犯下了罪行的无知冷酷又傲慢的人类。
时亭州很缓慢的转头,他看着顾风祁。
顾风祁从他的视线,还有他呼吸的起伏中读懂了他的想法。
“……可是,我们是军人啊。”顾风祁几乎艰涩地开了口。
所以他们手中的枪,永远不能对准他们的同胞。
不管那是怎样一群卑鄙下作又贪得无厌的人。
时亭州看着顾风祁,他感到有一股重压在自己胸膛。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炸开了。
很难受,很憋闷,但是又无处发泄。
时亭州时至今日,才算彻底发觉这个世界的荒唐和可笑。
他穿着军装,握着枪,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最无用之人。
在战争还存在的时候,他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士兵。
在战争已经结束了之后,他依然没办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多么可笑?
顾风祁沉默了一下,他突然站起来,开始卸除自己身上的武装。
战术手套,武装腰带,配枪,大腿外侧的匕首……
他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接下来,丢到床上去。
时亭州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顾风祁笑一下,双手揪住训练衫的下摆,脱下了军装。
“帝国的军人永远不能将枪口对准他的同胞,”顾风祁将训练衫也丢到床上,阳光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勾勒出一层金边,“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我们不能去执行我们认同的正义啊。”
“只要不穿着这身军装就好了。”
时亭州从床上蹦起来。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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