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行舟!”
&esp;&esp;不等沈京墨听完,凉亭之外传来一声喝止,克制之下是竭力掩藏着的慌张。
&esp;&esp;行舟吓得猛一哆嗦,回头看去,就瞧见傅修远拧着眉快步走来。
&esp;&esp;“不得胡言。”
&esp;&esp;“公子……”
&esp;&esp;行舟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傅修远瞪了一眼,只得噤了声,低垂着脑袋瓜,抽抽搭搭地往外走。
&esp;&esp;“在这儿呆着。”傅修远侧目剜他一眼,让他站在自己身侧一步左右的地方,他自己则站在凉亭口上,没有再向前一步。
&esp;&esp;这里是郡守府,四面又没有遮挡,若是让人看见他单独和她相见,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
&esp;&esp;所以行舟必须待在他身边,他也绝不能走进凉亭半步。
&esp;&esp;呵斥完了行舟,傅修远犹豫片刻,这才抬眼看进亭里。
&esp;&esp;亭子另一端,她着一身月白长裙,梳着他从未看过的妇人发髻,用来挽发的是一支最便宜的木簪,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和他记忆里那个喜爱打扮、总是悄悄偷娘亲首饰戴给他看的姑娘全然不同。
&esp;&esp;但那清晰的眉眼与他梦中的别无二致。
&esp;&esp;到长寿郡前,他虽不断告诉自己,此去是有公务在身,可每每入夜之后,军营悄静无声之际,他还是忍不住想,大军过境时,会不会经过她的住所,会不会见到她,如果见到了,他要和她说些什么,还是最好什么都不说。
&esp;&esp;如今她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对上她泛红的明眸,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esp;&esp;早在他制止行舟继续说下去之前,沈京墨的眼里就已经蓄起了泪。
&esp;&esp;行舟说的那些她全都不知,甚至在此之前,她还在怨恨他的无情无义。
&esp;&esp;如今她知道了他并非那般绝情,再对上他的视线时,竟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话,作为这次难得重逢的开场白。
&esp;&esp;她目光痴痴地落在他脸上、身上,那张脸一如她记忆中俊朗,可锦衣华服之下,她想象不出是何等错综骇人的伤疤。
&esp;&esp;夜风凄凄,拂过亭下荷叶,发出“咝咝”的低响。
&esp;&esp;两人隔亭相望,却好似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相顾无言。
&esp;&esp;半晌,傅修远先于沈京墨回过神来,目光微垂,不敢再多看她的眼,开口第一句竟是:“行舟的话,你莫放在心上。”
&esp;&esp;“公子!”
&esp;&esp;“都是这小厮信口胡言,当不得真。”
&esp;&esp;傅修远不理会行舟的争辩,自顾自把话说完,对她露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有多僵硬的客气的微笑。
&esp;&esp;沈京墨久久不言语,可心中却正翻江倒海隐隐作痛。
&esp;&esp;她快速地眨了几下泪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心里那万千句话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该从哪里开始。
&esp;&esp;半晌,她看向他腰间那枚有些地方已经脱线的香囊,迟疑片刻,微哑着嗓子轻声提醒他:“香囊旧了。”
&esp;&esp;傅修远一怔,手抚上香囊,犹豫一瞬,用力将它扯了下来,攥在掌心,藏于身后,才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带在身边久了,不习惯换掉。”
&esp;&esp;寥寥几句后,又是沉默。
&esp;&esp;“你……”许久,他启唇,犹豫着,想要问她过得好不好。
&esp;&esp;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esp;&esp;他希望她过得好,却又怕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话。
&esp;&esp;他更怕她过得不好,而他如今身不由己,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esp;&esp;就连一句“夜里风寒,小心受凉”,都显得太过暧昧,他不能说。
&esp;&esp;许久之后,他总算敛好情绪,想要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esp;&esp;可还未开口,湖边便传来一声嘹亮的“娘子”,让他不得不收起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
&esp;&esp;沈京墨抬眸去看,就见陈君迁心急火燎地大步向亭子里跑来。
&esp;&esp;傅修远垂下眼去,微微侧身,给陈君迁让开了路。
&esp;&esp;陈君迁看也没看他一眼,跑到沈京墨面前才停下,瞧见她通红的双眼,心疼地给她擦泪。
&esp;&esp;沈京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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