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养过我,现在没有学费了,九年义务教育,学费都是国家出的!校服和我平时这些杂物是大伯出的,每天吃饭是爷爷奶奶,你呢,你干什么了!你就是跟养个小猫小狗一样,时不时回来看我一眼!龚自强,你这样算什么爹!”龚远航怒吼出声,转身指着那家伙鼻子骂,“前几天发生什么了,你知道吗?有人说你骗了她身体和钱,上门找你要债要到我这个儿子头上了!”
刚开始或许是愤怒的。
但愤怒褪去后,只剩无尽的失望与疲惫。算了吧,就让这一切结束吧。他不再希冀父亲的爱,更不想在这里反复损耗下去。
“你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但就是别当我爸!”
“我可没骗她,是她想骗我。”看到儿子发那么大火,龚自强果断怂了,小声地给自己解释,“不是,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骗钱的。她接近我都是为了骗钱,但她没骗找,反而被我骗走了十万,这才气急败坏过来找你的。”
龚自强晃晃手里头拿着的卡,真诚地朝自己儿子发出邀请,“走,现在跟你爹出去搓一顿?”
他敢请,龚远航不敢吃。这样的意外之财他们手里肯定是留不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还回去了。
他只是沉默地绕过自己爹,继续往前走。夕阳在他身上投下漫长的阴影,明明是年轻人,可一举一动竟然有些暮气沉沉。仿佛经历了很多。
你说说这事闹得。
郑晖恰好送货回来,路过这赶上了晚集。龚自强勾着自己儿子肩膀,脸上稚气更盛,“你要是不乐意,咱们等会儿去吃炸鸡也行啊。汉堡可乐简直绝配,走吧走吧。”
少年原本紧绷的脸莫名柔软了几分。嘴上虽然说着抗拒,但也没真的不乐意和爸一起走。
“他还是太好哄了。”闻明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通这事,“你说这人是怎么想的,没见着时候,诅咒发誓,都说自己绝对不原谅。可到了现在,一切都变了。三言两语还是被哄了回去。”
刚刚就看得一肚子火,要不是校门口都是监控,那时候闻明就要冲过去和那家伙狠狠干一仗。你不乐意照顾孩子别生啊,人家难不成还是求着你才能来到这人间的?
郑晖把车里的货卸下,相当自然地从冰柜里拿了瓶水,“因为这是他亲爸,孩子就是很容易被哄好的。人家这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想人家分开都不得行。”
但闻明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说对男的要求怎么那么低呢,只要乐意回去哄两句孩子,就能被称为好男人了。当妈的每天在家里辛苦做家务算什么。算她倒霉吗?”
今天闻明说话额外地冲,多半是心里有什么事。郑晖了然,也直接问了出来,“怎么?阿姨回去又受气了?”
闻明妈上头一个哥,一个姐,下头还有一个弟。长子长女总是喜欢的,小儿子又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偏偏闻明妈夹在中间,两头都不讨喜,脏活累活又都想着她了。
就这样,说起来街坊邻居都说她哥哥弟弟孝顺,为着家里两个男丁花大价钱帮忙盖了房子。闻明妈憋着一口气想给自己挣出点脸面,到头来却还是落得这样地步,总是被人说嘴。
闻明就是不服气,“怎么了,我在生意失败回来继承家业怎么了。我喜欢男的怎么了,都什么社会了,还盯着三从四德那一套。听听看,他家媳妇听吗?也就是去外人那点搬弄口舌找点存在感。”
在学校附近听听看到消失的爹,回去还得听那些爱丁族夸赞隐形的父爱。他真是听得够够的。
那么爱男,把这些家伙供起来好了。
郑晖尽力想把他火气往下压一压,“可能因为她们在村子里待久了,每天接触的人有限,只能聊这些话题,这是她们的思想局限性,让阿姨少回去就行。”他们生活早就不一样了,没必要强行捆在一块儿。
闻明翻了个白眼,压不住的火气冒出来,“下头可就和我有关了——他们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女的……”
不是,这些人脑子里是进水了吗?给一个出柜的家伙介绍女的相亲对象,是要害死谁啊。
她敢开口,闻明都不敢听。理由还相当充分。说什么,你家里终归是要有个后代的,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咋地,他家这是有皇位要继承啊,就算是金山银山,直接扔水里也行,大不了他死之前全捐了,怎么都不会让钱没地方去。
越说越气,闻明收拾东西的手都重了许多。
郑晖看着不行,总不能让人脑子里一直想着不高兴的事,“那么生气呐,那晚上钓鱼不去了?我陪你去村子里挨家挨户找,哪家多嘴就在他们院子门口骂?”
嗨,这家伙。
“我都那么不高兴了还能不去钓鱼?”一码归一码,闻明迅速收拾好东西上车,“走走走,现在就去钓鱼,我今天要是钓不上来,我就拎根电线,把鱼塘里的鱼全电了。”
可问题有时候偏偏就是那么寸,闻明拼命地想要钓上鱼的成就感,今天鱼就和他对着干,怎么都不咬钩。“
好版主